姜子牙入西岐,被姬昌拜为丞相,尊称“尚父”。
此事虽未大肆宣扬,却如一块巨石投入暗流汹涌的洪荒,激起的波纹迅速扩散至各方势力耳中。
朝歌,鹿台。
妲己依偎在纣王怀中,纤纤玉指捻着一颗紫玉葡萄,送入纣王口中,眼波流转间,却无半分暖意。
近日,她心中莫名烦躁,那源自千年狐妖的本能,让她感知到西方有一股令她不安的气息正在凝聚、壮大。
尤其是前些时日,那“七窍玲珑心”比干临死前的低语,如同梦魇般时而在她心底回响——“秩序终临”。
恰在此时,一道隐秘的妖风传入深宫,申公豹的传音在她心间响起,将姜子牙入西岐,被拜为丞相,并鼓吹什么“法度之序”的消息,添油加醋地禀报了一番。
“……娘娘,那姜子牙自称昆仑修士,实则是要辅佐姬昌,行叛逆之事!其所言‘法度之序’,更是要约束万民,禁锢欲望,与娘娘您倡导的‘及时行乐’背道而驰。若让此人在西岐成了气候,只怕日后……这天下再无我等自在逍遥之地啊!”
妲己眼中寒光一闪,西岐本就是她的心腹之患,如今又多了个鼓吹“秩序”的姜子牙,更是让她如芒在背。
她绝不允许有任何力量,威胁到她掌控纣王、祸乱商汤的大计,更不允许那所谓的“秩序”降临!
“申公豹,你消息倒是灵通。”妲己以神念回应,声音冰冷,“此事,你待如何?”
“娘娘明鉴!”申公豹语气带着煽动,“那姜子牙不过一介老朽,修为低微,全仗些许蛊惑人心的言辞和不知从何而来的诡异气运。只需大王一道旨意,布告天下,悬赏擒杀此獠,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届时,四方豪强、奇人异士,乃至……一些隐世的大能,或许都会对那能带来‘秩序’的蝼蚁感兴趣。既可除却心腹大患,亦可试探西岐虚实,岂非一箭双雕?”
妲己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此法甚合她意,借刀杀人,将祸水引向西岐,正是她最擅长的手段。
是夜,妲己在枕边,再进谗言,她并未直接提及姜子牙和“秩序”,而是泪眼婆娑,诉说夜得一梦,梦见西方有白须妖道,以妖法蛊惑西岐君臣,欲图谋不轨,更诅咒大王江山不稳。
纣王如今对妲己已是深信不疑,闻言大怒:“何方妖道,敢如此大胆!爱妃勿忧,孤这便下旨,擒杀此獠!”
翌日,一道措辞严厉的诏令便从朝歌发出,布告天下:
“咨尔四方:今有昆仑妖道姜尚,假借修道之名,实怀叵测之心,潜入西岐,蛊惑侯伯,妄立邪说,图谋不轨,更以妖法诅咒朝廷,罪大恶极,天地不容!特颁此令,无论僧俗道俗,何方人士,但有能擒杀姜尚,献其首级者,赐千金,封万户侯!有能献上西伯侯姬昌首级者,赏赐加倍!钦此!”
榜文一出,天下震动!
千金、万户侯!这是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赏格!一时间,不知多少双贪婪或凶狠的眼睛,投向了西岐方向。
江湖草莽、旁门左道、乃至一些因封神榜之事而对“秩序”、“天命”心生不满的散修野神,都开始蠢蠢欲动。
朝歌此举,无异于将西岐和姜子牙,推到了整个洪荒乱世的风口浪尖之上。
西岐城中,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丞相府内,姜子牙闻听此讯,眉头紧锁,他虽知辅佐明主,必遭忌恨,却未想到朝歌反应如此之快,手段如此酷烈。
这悬赏榜文,如同在他头顶悬起了一柄利剑,更将西岐置于炭火之上。
“尚父勿忧。”姬昌面色沉静,眼中却带着坚定,“此乃纣王无道,自绝于天下之举。我西岐行堂堂正正之道,立法度之序,岂惧宵小之辈窥伺?孤已传令下去,加强边境巡防,严查可疑人等,尚父出入,亦需加派护卫。”
姜子牙拱手:“谢君侯关怀,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贫道所虑者,非是寻常武夫,而是那些……身怀异术之辈。”
他深知洪荒之大,能人异士无数,自己这点微末道行,在真正的修士面前,实在不够看。
姬昌点头:“孤亦知此节,尚父乃昆仑高弟,想必自有护身之法。此外,我西岐亦有贤才异士,届时还需仰仗尚父,统筹调度,共御外侮。”
姜子牙感受到姬昌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心中一定,沉声道:“贫道必竭尽全力,不负君侯所托!”
然而,暗处的危机,远比明面上的威胁来得更快,更诡异。
就在榜文传出后不久,西岐边境数个村落,接连发生怪事。并非兵灾,也非寻常盗匪,而是村中牲畜一夜之间尽数干瘪,仿佛被吸干了精血。
更有巡逻的兵卒,在夜间莫名昏厥,醒来后精神萎靡,元气大伤,现场只留下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妖邪气息。
消息传回西岐城,姜子牙立刻意识到,这绝非寻常事件。
他虽修为不高,但见识不凡,判断出这应是某种修炼邪法或本身即为妖魔之辈,被朝歌的悬赏所吸引,开始在西岐边境作乱,既为提升自身实力,也为试探西岐虚实,制造恐慌。
“来的好快!”姜子牙面色凝重。他深知,若不能迅速遏制此等邪祟,西岐刚刚凝聚的民心士气,必将受到严重打击,他推行的“秩序”理念,也会被视为无能的空谈。
他立刻请见姬昌,要求亲自前往边境探查,并请调拨一些精通武艺、胆大心细的士卒随行。
“尚父亲自前往?是否太过冒险?”姬昌担忧道。
姜子牙摇头,目光坚定:“此非寻常战事,乃道争之始。若不能在此等邪魔外道面前,彰显我‘法度之序’之威严,日后何以安邦定国?贫道虽法力低微,亦知邪不胜正之理,更兼有君侯洪福庇佑,必当谨慎行事。”
见姜子牙心意已决,姬昌只得应允,命南宫适挑选了百名精锐甲士,随姜子牙前往边境。
通明殿内,东王公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申公豹撺掇,妲己惑君,悬赏天下……倒是好算计,欲以群狼噬虎之势,扼杀秩序于萌芽。”他语气平淡,并无意外,“也罢,便让子牙借此机会,好生体会一番,维持秩序所需付出的代价与必须拥有的力量。”
他并未直接出手干预,只是心念微动,那融入姜子牙气运之中的“秩序”概念,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变得更加凝实。
它不会直接赋予姜子牙强大的法力,却能在其面对邪祟妖魔时,提升其心神对负面能量的抗性,增强其施展正道法术时的纯粹性与对邪异的克制效果。
同时,也能让他更容易洞察那些隐藏在表象之下的混乱与邪恶之源。
这并非拔苗助长,而是为其提供一个更加坚实的“平台”,让他能更好地运用自身所学,以及在实践中,更快地领悟“秩序”之力的真正运用法门。
姜子牙率领百名甲士,悄然离开西岐城,奔赴那被妖邪阴影笼罩的边境。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除魔卫道的战斗,更是他践行自身理念,扞卫脚下这片秩序之地的第一战。
而在更深的黑暗中,申公豹的身影若隐若现,他冷笑着注视着姜子牙离去的方向。
“姜子牙,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这,仅仅只是开胃小菜而已……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