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关上空,风云激荡,肃杀之气弥漫四野。
太乙真人与石矶娘娘凌空对峙,气机相互锁定,磅礴的威压让下方整个关隘的军民都喘不过气,仿佛天穹将倾。
李靖被方才一击所伤,脸色苍白,只能紧张地仰望空中,手中紧握黄金塔,却心知在此等层面的争斗中,自己已无插手的余地。
“石矶!”太乙真人面沉如水,头顶隐隐有庆云流转,三花若隐若现,玉清仙光化作屏障,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玄阴煞气,“你当真要为了一个意外,与贫道做过一场,引发两教纷争不成?此刻退去,尚有余地!”
“余地?”石矶娘娘纤指之间,已有道道惨白的骨矛虚影凝聚,那是她采集地脉阴煞与白骨精气炼就的神通,“太乙,休要惺惺作态!你阐教门人仗着根脚,屡次三番欺辱我截教门徒,今日若就此退去,我石矶还有何面目立于洪荒?截教颜面何存?交出乾坤圈,自封法力随我去金鳌岛向师尊请罪,否则,唯有手下见真章!”
她话音未落,玉指轻弹,一道凝练至极的玄阴白骨箭矢,无声无息地撕裂虚空,直射太乙真人眉心,箭矢过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留下淡淡的霜痕。
“冥顽不灵!”太乙真人眼中厉色一闪,不再多言,他深知石矶性情刚烈,此事已难善了。
面对那疾射而来的白骨箭,他不敢怠慢,袖袍一展,一道璀璨如朝阳的仙光自袖中飞出,正是他的护身法宝—— “九龙神火罩”的虚影!
虽然并非祭出本体,但仅仅是这法宝虚影,也已蕴含无穷威能,仙光与白骨箭矢于半空轰然相撞!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爆开,狂暴的能量涟漪席卷四方,陈塘关的城墙嗡嗡作响,不少瓦砾簌簌落下,下方众人被这股气浪掀得人仰马翻,惊呼连连。
光芒散去,只见太乙真人周身仙光略显紊乱,道袍微微飘动,而石矶娘娘亦是后退半步,脸色更寒,这初次交锋,竟是平分秋色!
“好一个九龙神火罩!”石矶娘娘冷喝,“看你护不护得住这陈塘关,护不护得住那惹祸的根苗!”
她双手结印,周身玄阴之气大盛,背后仿佛浮现出一座巨大的白骨魔山虚影,无数凄厉的鬼哭神嚎之音响起,扰人心神!她要动真格的了!
太乙真人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头顶庆云彻底显化,三朵青莲缓缓旋转,垂下道道清辉护住周身。
他知道,石矶这是要施展其成名神通,今日一战,恐难避免。
就在这千钧一发,两位金仙即将全力火并,将陈塘关乃至更大范围卷入战火之际,一道平和却带着无上威严的意念,如同九天垂落的甘霖,悄然降临此方天地,轻轻拂过那沸腾的煞气与躁动的仙光。
这股意念并未带有任何攻击性,却蕴含着一种至高无上的“理”与“序”,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此地,不应有无谓的纷争与毁灭。
无论是太乙真人的玉清仙光,还是石矶娘娘的玄阴煞气,在这股意念拂过的瞬间,都莫名地滞涩了一瞬,仿佛被无形的规则所约束,难以尽情施展那毁天灭地的力量。
两人同时心头一震,不约而同地收住了即将爆发的全力一击,惊疑不定地望向虚空。
是道祖?不像,是天庭?似乎也不完全是,这股意念……带着一种他们有些熟悉,却又更加深邃莫测的气息。
“是……他?”太乙真人率先反应过来,脸色微变,他想起了当日凌霄宝殿上,那面映照因果的镜鉴,以及那位高居通明殿,连师尊都让其三分的圣皇客卿。
石矶娘娘也若有所思,她虽未亲身经历天庭公审,但也听闻过东王公以因果定案之事。
此刻感受到这股迥异于圣人之力,却同样浩大、更偏向秩序与规则的力量,心中怒火虽未消,却也多了一份忌惮。
这股意念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一个提醒,一个警告,并未偏袒任何一方,只是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空中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骤然一缓。
太乙真人深吸一口气,趁机沉声道:“石矶道友,你我在此争斗,波及凡俗,有伤天和,更非道祖与诸位圣人所愿,不若暂且罢手,此事容后……”
石矶娘娘冷哼一声,她也知道,有那位暗中关注,今日怕是难以如愿了。
强行出手,后果难料,她死死盯着太乙真人,又看了一眼下方的李府,寒声道:“太乙,此事不会就此了结!吾徒之血,绝不能白流!你好自为之!”
说罢,她袖袍一卷,收起那破碎的玉佩,身影化作一道白光,含恨而去,但那冲天的怨气,却久久不散。
太乙真人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心中并无轻松之感。
石矶绝非肯轻易罢休之人,今日之事,恐怕只是开端,他落下云头,对心有余悸的李靖吩咐道:“加强府中禁制,尤其是哪吒肉身所在,绝不可再出纰漏!”随即,他也化作流光返回乾元山,需将此事禀明师尊,早做应对。
陈塘关的一场大祸暂时消弭,但所有人都知道,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此刻,引发这一切的另一个关键人物——申公豹,正隐匿在朝歌城一处奢华府邸之中,与费仲、尤浑等佞臣把酒言欢。
他通过神术感应到陈塘关的冲突因东王公的干预而未能彻底爆发,心中暗骂一声,但脸上却笑容不减。
“两位大人,那西岐姜子牙,如今可是大王的心腹之患啊。”申公豹抿了一口酒,阴恻恻地道,“仅靠悬赏,引来些乌合之众,怕是难以成事。我听闻,西岐近日正在推行什么‘法度之序’,严刑峻法,搞得一些原本自在的豪强、甚至是……一些山野精怪,都怨声载道呢。”
费仲眼睛一亮:“国师的意思是?”
申公豹压低声音:“我们可以暗中联络那些对西岐新法不满的势力,许以重利,暗中资助,让他们给西岐和那姜子牙,多找些‘麻烦’。
同时,也可在朝歌多多宣扬那姜子牙的‘暴政’,让天下人都知道,西岐并非乐土,那姜子牙更非贤人!如此,内外交困,方可成事!”
尤浑抚掌笑道:“妙啊!国师此计甚妙!既能削弱西岐,又能讨好娘娘和大王!我等这就去办!”
申公豹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姜子牙,你在明,我在暗,又有朝歌大势相助,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他仿佛已经看到,西岐在那内外夹击之下焦头烂额,姜子牙疲于奔命的景象。
通明殿内,东王公收回那缕干预陈塘关的意念,他并未阻止申公豹的阴谋,只是如同一个冷静的棋手,审视着棋盘上不断增多的棋子与更加复杂的局势。
“劫气如火,愈燃愈烈。申公豹此举,虽为私怨,却也加速了这混乱的进程。”他低声自语,“也好,便让这火焰,烧得更旺一些。唯有在极致的混乱中,秩序的价值,才会被真正看清。”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西岐,投向了那位刚刚经历黑风岭之险,尚不知更多麻烦即将接踵而至的封神之人——姜子牙。
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