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依山傍水,因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穿镇而过得名。镇上车水马龙,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是梵净山周边最为繁华的集镇,也是梵净派与外界沟通往来、采购物资的重要门户。
护送物资的队伍一路顺利,抵达清河镇时已是午后。将物资交接给镇上门派据点的主管,几名同行的弟子便相约去镇上有名的“醉仙楼”小酌几杯,放松一番。贾蓝玉则陪着苏清瑶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闲逛。
苏清瑶心情极好,如同出了笼子的金丝雀,脸上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容,在各个商铺间流连忘返。她看看新到的苏绣,挑挑精巧的珠花,偶尔拿起一支雕工细腻的玉簪在如云鬓发间比划,回头巧笑嫣然地问贾蓝玉:“蓝玉,你看这支簪子,好看吗?”
阳光下,她笑靥如花,眉眼弯弯,肌肤胜雪,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段无忧无虑、两小无猜的时光。贾蓝玉看着她明媚的笑脸,心中那份因秘密修炼和潜在压力而始终紧绷的弦,也不由得放松了几分,脸上露出了温和而真实的笑容:“好看。”他掏出自己平日积攒的些许例钱,买下了那支玉簪,亲手为她簪在发间。苏清瑶脸颊微红,眼中满是甜蜜与幸福,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
这一刻的温情与宁静,几乎让贾蓝玉忘记了潜在的危机,产生了一种错觉,或许江湖并非处处刀光剑影,或许自己也能拥有这样平凡而安稳的生活。
然而,他并不知道,几双隐藏在暗处、如同猎犬般锐利的眼睛,早已牢牢锁定了他们。他们的行踪,甚至他们此刻的温情互动,都已被迅速传递出去。
在镇子西头,一家名为“赌乾坤”的赌场后院密室内,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身材魁梧的汉子,正听着手下的汇报。他便是控制着清河镇地下势力、绰号“疤面虎”的头目。
“看清楚了?确实是梵净派那个姓贾的小子和苏正风的宝贝女儿?”
“绝对没错,疤爷!那小子还是那副温吞样子,没什么出奇。那妞儿倒是真水灵,比画上的还好看!”
“嘿嘿,好!”疤面虎舔了舔肥厚的嘴唇,眼中露出淫邪与贪婪交织的光芒,“楚公子传来的消息果然没错!吩咐下去,按计划行事!记住,目标主要是那姓贾的小子,给老子往死里弄!做得干净利落点!至于那妞儿……嘿嘿,给老子生擒活捉,小心别伤着,老子要好好享用一番,玩够了,说不定还能用她跟苏正风换点好处!”
“是!疤爷放心!”手下狞笑着领命而去。
危险,如同一张早已编织好的、无形的大网,正在悄然收紧,而网中的猎物,却犹自沉浸在短暂的温馨之中。
贾蓝玉陪着苏清瑶又逛了一会儿,买了些胭脂水粉和精巧的玩意儿。眼看日头渐渐偏西,橘红色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贾蓝玉便提议返回门派在镇上的据点,与其他弟子汇合,明日一早启程回山。
苏清瑶虽有些意犹未尽,但也乖巧地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穿过一条相对僻静、连接主街与据点后巷的狭长巷子时,异变陡生!
前后巷口,突然被十几个手持明晃晃钢刀、棍棒,面目凶狠、眼神彪悍的彪形大汉堵住!为首一人,脸上带着那道标志性的狰狞刀疤,正是“疤面虎”本人!
“小子,站住!”疤面虎扛着鬼头刀,粗声粗气地吼道,目光如同毒蛇般在苏清瑶曼妙的身躯上扫来扫去,毫不掩饰其中的淫邪之意,“识相的,把身上值钱的东西,还有你身边这个小美人儿给爷爷留下,爷爷们心情好,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条狗命!”
苏清瑶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吓得花容失色,惊呼一声,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紧紧抓住贾蓝玉的胳膊,娇躯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蓝……蓝玉……”
贾蓝玉心中一沉,瞬间将苏清瑶牢牢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如电,迅速扫过这群人。这些人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凶戾,行动间隐隐带着章法,绝非普通的市井无赖,分明是惯于厮杀的亡命之徒,而且很可能是冲着他们来的!他沉声道:“诸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我们是梵净派弟子,途经此地,还请行个方便,他日必有厚报!”
“梵净派?嘿嘿,老子打的就是梵净派!”疤面虎啐了一口浓痰,满脸不屑,“少他妈废话!敬酒不吃吃罚酒!动手,男的砍死,女的抓活的!”
话音刚落,前后的大汉们发一声喊,挥舞着兵器,如同饿狼扑食般冲了上来!这些人显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刀光棍影瞬间将狭小的巷子笼罩,攻势狠辣,直取要害!
贾蓝玉眼神一凝,流云掌瞬间施展开来,掌影翻飞,如云似雾,柔韧绵密,将攻向自己和苏清瑶的攻势一一接下、引开、化去。他谨记隐藏实力的原则,只以流云掌对敌,虽然掌法精妙,一时间护得两人周全,但对方人多势众,攻势如潮,他只能被动防守,险象环生!
“砰!”一名大汉的棍子带着恶风,擦着他的肩膀掠过,火辣辣的疼痛传来,衣衫破裂。
苏清瑶的惊叫声更是让他心烦意乱,不得不分神照顾。
“小子,掌法不错嘛!可惜,今天注定要栽在这里!”疤面虎看出贾蓝玉似乎只守不攻,以为是实力不济或是被吓破了胆,狂笑一声,亲自出手!他身形猛地前冲,那柄沉重的鬼头刀带着凌厉无匹的破空声,化作一道寒光,力劈华山般直劈贾蓝玉面门!这一刀势大力沉,速度极快,刀未至,那股惨烈的杀气已扑面而来!
贾蓝玉感到一股强烈的死亡危机!流云掌的柔劲,恐怕难以完全化解这凝聚了疤面虎全身功力的一刀!若被劈中,绝对是颅开脑裂的下场!
眼看刀锋及体,森冷的寒意刺激得皮肤生疼,苏清瑶吓得闭眼尖叫,几乎瘫软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之际!贾蓝玉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继续隐藏?还是……不惜暴露?
继续隐藏,自己和清瑶立刻就要血溅当场!
暴露实力,后患无穷,甚至可能立刻引来更强大的追杀,连累门派!
没有时间犹豫了!
求生的本能,保护身边人的强烈信念,压倒了对未来隐患的担忧!
他眼中厉色一闪,一直压抑在丹田深处、温养了近两年的如来神掌内力,如同沉睡的火山般轰然爆发!一直圆融绵柔的流云掌势,在百分之一刹那骤然转变!
一股中正平和、却沛然莫御的浩大气息自他体内升腾而起!双掌之间,璀璨夺目的金色佛光再次涌现!虽然不如黑风岭那次在生死关头爆发出的凝练浩大,却依旧光芒耀眼,如同暗夜中突然升起的骄阳,将昏暗的巷子照得一片金碧辉煌!那金光带着一股净化、威严的气息,仿佛能驱散一切邪祟!
“佛光初现!”
伴随着一声低沉却清晰的断喝,贾蓝玉的双掌如同镀上了一层流动的金液,不闪不避,径直迎向了那柄力劈而下的鬼头刀!掌风过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
“铛——!!!!!”
一声震耳欲聋、远超寻常金铁交鸣的巨响在狭小的巷子里炸开!如同洪钟大吕敲响!
疤面虎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既磅礴厚重又带着灼热气息的巨力,如同排山倒海般从刀身上传来!那感觉不像是对上了一双肉掌,倒像是撞在了一座由金铜浇筑的山岳之上!他握刀的双手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那柄精钢百炼的鬼头刀,竟被那双闪耀着金光的肉掌硬生生震得脱手飞出,划过一道扭曲的弧线,“哐当”一声掉在数丈外的青石地上,刀身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弯曲!
而他本人,更是如遭雷击,胸口气血翻腾如同沸水,“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被那反震之力震得踉跄着向后跌退,一连撞倒了身后两名手下,方才勉强稳住身形,脸上充满了无边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这……这他妈是什么武功?!”
不仅是他,所有冲上来的大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匪夷所思的金色佛光和那恐怖绝伦的掌力惊呆了,攻势不由得一滞,脸上写满了惊恐,如同见到了神迹或妖魔!
佛光缓缓收敛,巷内重新变得昏暗。贾蓝玉一把拉起惊魂未定、几乎傻掉的苏清瑶,趁此机会,身形如电,迅速从对方因震惊而出现的空隙中冲出了包围圈,朝着据点方向亡命疾奔而去!
他没有下杀手,只想尽快脱身,避免纠缠。
但他知道,更大的麻烦,已经无法避免地降临了。
那耀眼的、无法掩盖的金色佛光,恐怕已经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中,也必将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清河镇,乃至……更远的地方。
山雨,终于狂暴地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