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砂砾拍打在金属甲胄上，发出细密的沙沙声。由人类老兵马库斯带领的混合巡逻小队，正沿着堡垒东北方向的扇形区边界缓慢推进。队伍里除了两名人类弩手，还包括兽人战士戈鲁格、矮人爆破手卡根，以及黑暗精灵斥候希尔娜。训练时的摩擦似乎被荒野的肃杀冲淡了些，但彼此间仍隔着一步之遥。
马库斯抬起握拳的右手，队伍立刻停下。他眯起眼望向远处一片风化的岩柱区。“太安静了。”他低声道。往常这里总能听到沙鼠的窸窣声或秃鹫的啼鸣。
希尔娜的身影从一块岩石阴影中浮现，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有陌生的能量残留，很淡，但…令人作呕。”她纤细的手指指向岩柱区深处。
戈鲁格抽动着他宽大的鼻子，獠牙龇出：“闻起来像烧焦的金属和…某种花香？真他妈难闻。”
就在卡根蹲下，准备检查地面是否有异常震动时，岩柱后方毫无征兆地转出三个身影。
它们的身形近似人类，但更加修长，笼罩在一层朦胧的金色光晕中。面容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如同熔融金属般的双眼。它们身着线条流畅、看似轻薄的白色甲胄，手中握着由纯粹光芒构成的长矛。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甚至连存在感都稀薄得诡异，直到它们现身，小队成员才骤然惊觉。
没有警告，没有宣战。正中间的天使抬起光矛，一道炽热的白金色光束瞬间射出，直奔站在最前方的马库斯。
“举盾！”马库斯咆哮着，厚重的塔盾猛地顿在地上。光束撞击在附魔钢板上，爆发出刺目的火花和刺耳的撕裂声。盾面瞬间变得滚烫，边缘的金属甚至有了熔化的迹象。马库斯被冲击力推得向后滑了半步，臂膀发麻。
“为了黑石！”戈鲁格发出狂暴的战吼，巨大的战斧带着破风声拦腰斩向右侧的天使。那天使的动作快得带出残影，光矛轻描淡写地一格，金属交击竟发出洪钟般的巨响。戈鲁格被震得手臂发麻，攻势一滞。天使的反击随之而来，光矛直刺他缺乏防护的脖颈。
“矮子帮忙！”戈鲁格勉强后仰避开，怒吼道。
卡根刚从震惊中回过神，闻言立刻从腰包里掏出一枚拳头大小的震撼爆雷，用力掷向天使脚下。“趴下！”
爆雷炸开，没有破片，只有强烈的冲击波和刺耳的噪音。那天使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瞬，周身的金色光晕也紊乱地闪烁起来。戈鲁格趁机一斧劈在它的肩甲上，却感觉像是砍中了最坚硬的合金，只留下一道浅痕。
左侧，两名人类弩手连续射击，精钢弩箭撞在天使的光晕上，大多被偏转弹开，只有少数几支勉强穿透，却似乎没能造成实质伤害。它们的配合简单却高效，一人用光矛压制弩手，另一人则试图绕过马库斯的盾墙，攻击后方的卡根和希尔娜。
希尔娜早已不见踪影。下一刻，她如同鬼魅般从一名天使背后的阴影中跃出，两柄淬毒短刃直刺其颈后关节缝隙。那天使仿佛背后长眼，光矛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回扫，逼得希尔娜不得不放弃攻击，再次融入阴影。
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苦战。小队配合生涩的问题暴露无遗。戈鲁格的猛冲常常脱离盾牌掩护，卡根的爆炸物投掷需要时间，而希尔娜的致命一击总因正面压力不足而难以找到机会。天使们的动作精准、协调，带着一种非人的冷漠，每一次光矛的刺击都直奔要害，能量冲击不断消耗着马库斯盾牌的耐久。
“收缩阵型！背靠岩石！”马库斯喉咙发干，嘶声下令。他感觉手中的盾牌越来越烫，仿佛握着一块烙铁。
就在这时，一道比天使身上光芒更加纯粹、更加柔和的白色光晕，如同水波般从不远处的一个小沙丘后扩散开来，瞬间掠过了战场。
三名天使的动作齐齐一滞。它们周身的金色光晕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起来，那模糊的面容似乎转向光晕传来的方向。它们发出的、那种令人心烦意乱的低频嗡鸣声，也出现了明显的紊乱。
对小队成员而言，这光晕却如同炎夏的清泉，一股莫名的平静感驱散了心头的恐惧和焦躁，手臂的酸麻似乎也减轻了些许。
“就是现在！”马库斯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用尽力气顶住盾牌向前猛推。戈鲁格发出更狂猛的怒吼，战斧再次挥出。卡根趁机将最后两枚爆雷滚到天使脚下。
轰然巨响中，天使们的阵型终于被打破。它们没有恋战，几乎在爆雷炸开的同时，三道金色身影向后急退，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岩柱区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战场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马库斯的盾牌表面布满了灼痕和凹坑，兀自散发着高温。戈鲁格拄着战斧，胳膊上有一道被光矛擦过的焦黑伤口。卡根在检查所剩无几的装备。希尔娜再次现身，默默擦拭着短刃。
“刚才是…塞拉菲尔小姐？”一名弩手不确定地望向那个沙丘。
沙丘后，塞拉菲尔小脸煞白，被霍布斯扶着。她只是坚持要来前线医疗点看看，恰好感知到剧烈的能量冲突和熟悉的“邪恶光明”，情急之下释放了力量，没想到会产生这种效果。过度消耗让她有些眩晕。
战斗的详细报告，连同天使撤退前掉落的一小片散发着微光的、非金非木的甲片碎片，被迅速送回堡垒。
指挥中枢里，魔王沉默地观看着由小队记录仪和Nova远程监控拼接出的战斗影像。他重点关注天使的攻击模式、能量反应、以及受到塞拉菲尔光晕干扰时的瞬间数据波动。
“目标对常规物理及能量攻击具有高抗性。协同作战能力极强。其能量属性与塞拉菲尔小姐的力量存在某种对立或克制关系。”Nova汇报着初步分析，“掉落物成分未知，正在解析。”
艾丽西亚面色凝重：“我们的武器很难有效杀伤它们。需要新的装备，新的战术。”
格拉克盯着影像中天使冷漠的脸，拳头攥得咯咯响：“看到了吧！这些鸟人根本没法交流！必须找到能打疼它们的方法！”
莉兰德拉的关注点则在别处：“它们撤退得很果断，像是…完成了某种任务。这更像是一次侦察，一次测试。”
魔王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塞拉菲尔因力竭而苍白的脸上，以及那份记录下她光晕生效瞬间的能量频谱报告上。
“分析它们的能量结构弱点。调整防护方案。测试所有已知能量属性对它们的干扰效果。”他的指令清晰落下，“下一次，它们带来的不会只是三根长矛。”
他望向主屏幕上依旧在稳定搏动的金色光点。第一次接触结束了，联盟付出了轻伤和装备损耗的代价，换来的是对敌人冰山一角的认知，以及一个意外的发现。真正的考验，此刻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