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问道于阵
虚室生白的玄妙状态缓缓退去，李凯睁开双眼，眸中残留的混沌星辉悄然隐没，复归深邃。方才那近乎天道俯瞰般的洞察，让他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有了更清晰的把握，也为下一步的行动指明了方向。
他并未急于起身，而是将心神再次沉入世界珠空间。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推演战阵。
柳家新生的力量，那些从秘境中走出的少年与青壮，他们个人实力虽在短期内得到了飞跃，但面对宇文成都即将压境的大军，面对可能出现的江南武林好手乃至阴癸派的诡谲手段，单打独斗或简单的配合，显然远远不够。他们需要一种能将个体力量凝聚、放大，并能充分发挥五行真气特性，应对各种复杂局面的合击战阵。
李凯盘膝坐于空间中央，元初那团光晕亲昵地环绕着他，传递着好奇与支持的意念。他心念微动，空间内平静流转的五行灵气开始随着他的意志而起伏、变化。
首先浮现的，是五个由纯粹灵气构成的、模糊的人形虚影。它们分别呈现出木之翠绿、金之淡白、水之幽蓝、火之赤红、土之暗黄，代表着五行真气的基本属性。
李凯的意念如同最高明的棋手与匠师，开始引导、组合这些虚影。
木主生发，为阵之根。 翠绿虚影居于中央偏后，气息绵长悠远，其气机向外蔓延，隐隐与其他四影相连，提供着持续的支撑与恢复之力，象征着战阵的韧性与续航。
金主杀伐，为阵之锋。 淡白虚影位居最前，气息凝练锐利，其势如出鞘之剑，代表着战阵最直接、最迅猛的攻击箭头。
水主变化，为阵之脉。 幽蓝虚影流转于阵型侧翼与间隙，气息灵动变幻，时而汇聚成盾，时而分化如丝，负责防御、扰乱、渗透与衔接。
火主爆发，为阵之焰。 赤红虚影藏于金锋之后或木根之侧，气息炽烈内蕴，一旦寻得契机，便骤然爆发，形成毁灭性的突击或范围打击。
土主承载，为阵之基。 暗黄虚影稳居阵脚，气息厚重坚实，负责稳固阵型，抵抗冲击，并为整个战阵提供稳固的根基与防御纵深。
五个虚影并非静止，而是按照李凯推演出的玄奥轨迹，缓缓移动、旋转。木气滋养金锋，使其锐意更盛；金气肃杀，反激火势升腾；火势炎上，蒸腾水汽，带来变化与迷障；水气下行，滋润厚土，使根基更牢；厚土之气反馈木根，生生不息。
五行相生，循环往复，阵势渐成。
但这只是基础。李凯意念再动，虚影开始分化、组合。两个金锋虚影可并列为“双尖破阵式”，一主攻一主破；水火虚影交融，形成“雾锁寒江”之局，兼具迷惑与侵蚀；木土虚影相合，化作“森罗壁垒”，防御大增……
他不断推演着各种变化，应对不同的敌情与地形。攻击时，如疾风烈火，锐不可当；防守时，如磐石深渊，坚不可摧；移动时，如行云流水，莫测轨迹；变化时，如四季轮转，无有定式。
世界珠空间内，时间流速与外界迥异。李凯不知疲倦地推演着，元初也似懂非懂地跟着光影变幻雀跃，偶尔还会本能地调整一下空间内五行灵气的分布，让李凯的推演更加顺畅。
随着推演的深入，李凯不仅是在设计战阵，更是将自身对《长生诀》五行道韵的领悟，以及对混沌真元运转的体会，融入其中。战阵的核心，渐渐超脱了简单的真气叠加与方位配合，开始涉及到一丝微弱的规则牵引与能量共振。
例如，当金锋虚影全力突刺时，整个战阵的气机都会微微向其倾斜、凝聚，仿佛在引动一丝“锐利”的天地规则加持；当森罗壁垒成型时，又隐隐与脚下“大地”产生共鸣，获得额外的稳固。
这已然触及了“阵法”的边缘，虽然远不及那些传说中的仙家阵法玄妙，但在此方世界，已是惊世骇俗。
不知过了多久（空间内时间），李凯停下了推演。五个虚影最终定格成一个看似简单、却内蕴无穷变化的圆融阵图，五色光华流转不息，浑然一体。
“此阵，便唤作‘小五行战阵’。”李凯心中明名。它脱胎于五行，但经过混沌真元理念的统合与优化，已自成体系。人数可多可少，五人可成基础阵型，十人、二十人、乃至更多，只需稍加调整核心节点与流转路径，便能形成更复杂的编阵。
他将这套阵法的核心要诀、行气法门、基础变化、以及数种针对不同情况的经典变阵，以神念烙印的方式，凝成数枚散发着五色微光的意念种子。
退出空间，外界天色已然昏暗，又过去了一日。
李凯召来柳元度，将其中一枚意念种子直接打入其眉心。柳元度浑身一震，只觉大量玄奥复杂的图文信息涌入脑海，正是那“小五行战阵”的详细内容。
“此乃合击战阵之法，最适合修炼了五行筑基诀与专精真气者演练。”李凯淡淡道，“即刻起，命所有秘境归来之人，停止一切外务，集中至‘砺锋院’及太湖新得的水寨，日夜操练此阵。给你十天时间，我要看到初步成效。”
柳元度感受着脑海中那精妙绝伦、闻所未闻的战阵之法，激动得无以复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主上恩赐，如同再造！属下必竭尽全力，督促他们练成此阵，绝不负主上期望！”
他知道，有了此阵，柳家新军的战斗力将再次发生质的飞跃！面对宇文成都的大军，也真正有了正面抗衡、乃至出奇制胜的底气！
“另外，”李凯补充道，“演练时，可在太湖水域或特定区域，尝试引动外界五行之气辅助，或有奇效。阵法操练纯熟后，可挑选精锐，组成数支特别行动小队，我有用。”
“是！”柳元度领命，匆匆而去，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与干劲。
安排完战阵之事，李凯的目光投向北方。宇文成都的大军，应该快动了吧？
他心念微动，一道无形的指令，通过世界珠那玄妙的联系，传递给了数名被留在江都附近、执行“特殊任务”的秘境青壮精英。
指令内容很简单：在宇文成都大军开拔之后，于其粮道、水源、或营寨外围，制造一些“小麻烦”，不必强求杀伤，以骚扰、拖延、制造混乱为主。可使用新掌握的部分战阵技巧，但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
他要给宇文成都的“泰山压顶”，再增添几分变数与烦躁。同时，这也是对新战阵在实战环境下的一次初步检验。
做完这一切，李凯重新阖上双眼。识海中，世界珠空间内，元初似乎因为参与了之前的推演而显得更加活泼，空间内的五行灵气也更加活跃、协调。
他感受着柳家上下因为新得战阵而骤然提升的士气与凝聚力，感受着江都方向即将被点起的新的“火头”，也感受着北方那越来越近的沉重军势与杀意。
所有这些纷繁复杂的“势”，如同涓涓细流，汇聚到世界珠这片初生的“海洋”之中，被其包容、转化，反哺着空间的成长与他自身的感悟。
问道于阵，阵成则势起。
棋局之上，他落下的每一子，都不仅仅是为了眼前的胜负，更是在为世界珠，为元初，为他自己那超越此界的道途，积蓄着力量。
风暴眼，已从吴郡，悄然扩大至整个江南。而他，静坐于风暴之眼的最中心，等待着真正掀起惊涛骇浪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