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差五分,四楼东翼走廊的温度比平时低了七度。
斯内普知道这是城堡的自我保护机制——低温能减缓魔力流动,为手术争取更多容错时间。他站在指定的“上游节点”,脚下地板上浮现着发光的银色符文圈,直径刚好容纳一人。
对面三十英尺处,邓布利多站在对称的“下游节点”。老巫师今晚穿着朴素的深灰色长袍,衣袖用皮革护腕扎紧,魔杖已经握在手中。
“记住顺序,”邓布利多的声音在空旷走廊里异常清晰,“我数到三,你开始截断。截断完成后眨两次眼,我开始溶解。溶解完成时我会轻咳一声,你立刻重新接引。全程不要说话,魔力场的振动会干扰咒语精度。”
斯内普点头。他闭上眼睛半秒,在脑海中最后一次复习那三百七十九个动作。每个动作的轨迹、力度、持续时间,都精确到毫秒级。
系统崽崽在林晏清脑海里弹窗:宿主,监测到前方五十米有超高风险魔法操作!建议立刻撤退到安全距离!(ΩДΩ)
林晏清站在走廊拐角处的安全区——这是邓布利多坚持划定的,距离手术点八十英尺,有预先布置的三重防护结界。他手心全是汗。
但是……但是宝宝的心率在上升!他现在每分钟搏动147次,比正常值高23%!
“我不能撤退,”他低声回应系统,“我需要在这里。城堡需要我在这里。”
林晏清将手放在腰腹间。他能感觉到……
“他在学习。”她突然明白了,“学习如何操作城堡级别的魔力系统。”
这太危险了!万一手术失败,魔力反冲会……系统计算生存率只有……只有……呜呜呜不敢说 (tot)
“那就别计算了。”林晏清深吸一口气,“相信他们。”
走廊里,邓布利多开始倒数。
“三。”
斯内普举起魔杖。杖尖对准面前那面正在变得半透明的墙壁——透过墙壁可以看见内部复杂如血管网络的魔力管道,其中一条主干道被黑红色结晶完全堵塞。管道在搏动,像痛苦收缩的动脉。
“二。”
斯内普调整呼吸。他的魔力感知延展出去,像最纤细的丝线探入管道内部,感受魔力流的每一条涡流、每一处湍流。必须在最精确的瞬间截断,早一秒会导致上游压力积聚,晚一秒则会让污染物流向下游。
“一。”
咒语出口的瞬间,时间仿佛变慢了。
“静滞之心。”
不是高声念诵,而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气音。魔杖尖端射出的不是光束,而是一道透明的波纹。波纹穿过石墙,精准命中堵塞点上游三英寸处。
管道内的魔力流凝固了。
不是停止,而是凝固——像快速流动的河水突然变成水晶。斯内普维持着咒语,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他能感觉到凝固点两侧的压力在疯狂攀升,像大坝两侧不断上涨的洪水。他必须在三十秒内完成截断,否则凝固点会崩塌。
第十九秒,他完成了截断咒的第二序列——十七个手势,每个手势都精确到毫米。堵塞点上游的管道被暂时“隔离”,形成一个封闭的魔力真空段。
他眨了两下眼睛。
对面的邓布利多动了。
老巫师的魔杖画出的不是咒语轨迹,而是一首诗歌——杖尖在空中留下的光痕组成古老的如尼文诗篇,关于冰雪消融、关于春天来临、关于阻塞之物的自然分解。这是最顶级的无杖魔法辅助技巧,用诗意强化咒语意象。
“融冰之息。”
咒语温柔得像叹息。
黑红色结晶开始溶解。但不是碎裂,不是蒸发,而是像糖块在热水中那样,从边缘开始逐渐软化、消散,化为无害的基础魔力粒子。邓布利多的眼睛紧盯着溶解过程,他的瞳孔里映着管道内部的微观景象——每一颗结晶的结构、每一处污染物的成分,都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第二十七秒,结晶完全溶解。
邓布利多轻咳一声。
斯内普的第三个咒语已经准备好。这次不需要精准测算,需要的是速度——在真空段崩溃前的零点三秒内,重新接引魔力流。
“归流。”
管道重新连通。凝固的魔力解冻,恢复流动。整个过程平稳得令人难以置信,没有一丝紊流,没有一点反冲。黑红色的堵塞物消失了,管道壁恢复健康的银白色,搏动节奏变得规律而有力。
手术完成。
斯内普放下魔杖时,手臂肌肉在轻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极致的控制带来的生理反应。他看向邓布利多,老巫师对他轻轻点头。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节点时,异变突生。
刚刚疏通的管道突然剧烈震动,从深处传来一连串……回声。不是物理声音,而是魔力层面的记忆回响——三百年前堵塞形成时的场景。
景象投射在走廊墙壁上:
一个披着深绿色斗篷的身影,将一瓶冒着黑烟的药剂倒入城堡的供水管道。药剂与城堡魔力发生反应,形成结晶。那人转身的瞬间,斗篷兜帽滑落,露出一张脸——
“那是……”斯内普眯起眼睛。
“伊格内修斯·埃弗里,”邓布利多说,声音冰冷,“埃弗里家族三百年前的族长。着名炼金术士,霍格沃茨校董会成员,同时……也是记载中第一个发疯的埃弗里。”
画面中的埃弗里在笑,他的眼睛是纯黑色,没有眼白。
“必须有人记住,”他对着管道说,声音穿过三百年时光传来,“必须有人留下标记。当摇篮破碎时,当星图重连时,那些不愿回家的孩子需要……指引。”
说完这句话,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银色徽章,投入管道。徽章顺着魔力流消失,沉入城堡深处。
回声结束。墙壁恢复原状。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枚徽章还在城堡某处。而埃弗里说的“不愿回家的孩子”,显然指向某些古老的魔法血脉。
系统崽崽突然在林晏清脑中尖叫:检测到高维度信息残留!正在解码……解码完成!徽章坐标已标记!它就在……就在宿主正下方一百二十英尺处!(◣д◢)
几乎同时,林晏清腹部的星图光芒大盛。孩子对那枚徽章产生了强烈反应——不是渴望,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共鸣。就像两件失落已久的乐器,终于感知到彼此的存在。
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快步走到安全区。
“那枚徽章,”斯内普盯着林晏清腹部散发的光芒,“是什么?”
“我不知道,”林晏清的声音有些发抖,“但孩子想要它。不,不是想要……是觉得它‘本该在这里’。”
城堡深处传来石之心的脉动。这一次,脉动中带着清晰的请求情绪。
“城堡也希望我们取出徽章。”邓布利多揉着眉心,这个动作透露出罕见的疲惫,“但埃弗里家族三百年前埋下的东西……我不敢想象里面藏着什么诅咒,什么契约。”
系统建议:不要去!不要碰!生存率计算中……计算结果:如果取出徽章,宿主存活概率将下降至31.2%!如果放任不管,宿主存活概率为……67.4%!(╬▔皿▔)╯
冰冷的数字在脑海中闪烁。31.2%对67.4%。
林晏清看着斯内普,看着邓布利多,最后把手放在腹部。她能感觉到孩子的期待,那种纯粹的、不带任何算计的期待。
“如果徽章能帮助修复星图,”她轻声说,“如果它能帮助其他摇篮……”
“风险太大。”斯内普斩钉截铁。
“但孩子在请求。”林晏清抓住斯内普的手,把他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你感觉一下。这不是我的想法,是他的。”
斯内普的手僵住了。通过掌心,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个小生命的脉动——以及脉动中传递的简单信息:需要。重要。回家。
走廊陷入沉默。
远处传来钟声,午夜已过,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他们都知道,今天的第一个决定,可能会改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