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号】，舰桥。
不同于审讯室，这里更像一座充满未来气息的大殿。
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着幽蓝色的光，虽然恒温如春，却依旧寒意四起。
被强行押送进来的霍格，和他那几名心腹军官，进到这里来之后，就压抑的喘不上气来。
当霍格的目光，终于锁定在那个坐在指挥官座椅上的年轻人身上时，他的独眼里瞬间充斥着屈辱与疯狂。
就是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白脸！
用三艘船，像戏耍一群傻子一样，把他引以为傲的舰队，连同他最后的尊严，一起撕了个粉碎！
“你就是李辰？！”
霍格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他猛地挣扎，却被身后卫兵用枪托狠狠砸在膝弯，被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坚硬的合金甲板，震得他膝盖骨都快碎了。
李辰缓缓放下手中的红茶，杯子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咔”。
回忆着看到的情报。
他甚至没看霍格，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另外那几个脸色煞白的军官。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比较好奇另一件事。”
李辰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霍格舰长，你的哥哥‘独眼龙’，死前最后的念头，是盘算着怎么克扣‘秃鹫海盗团’那三个月的抚恤金，去给他在‘欢愉之星’的情妇买一条新的钻石项链。”
他顿了顿，笑容带着些许恶趣味。
“你说，那些跟着他一起战死的兄弟，他们的亡魂，会喜欢这份用他们的卖命钱换来的‘礼物’吗？”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霍金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你……你他妈怎么知道？！”
这……这是他和他哥哥在最高加密通讯中，最私密的谈话！
是足以让他被财团内部所有元老生吞活剥的、绝对的秘密！
李辰没有理会他的咆哮，仿佛只是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了霍格身旁，那个从一进来就浑身发抖的财务官身上。
“还有你，马丁先生。”
李辰的笑容变得和善起来，但那笑容在马丁看来，比恶魔的凝视还要恐怖。
“这次出征的军费，有百分之三十的亏空。你伪造了三份假账，打算用这次劫掠的收获来填平，然后顺便给自己换一艘‘星风’级的私人星际游艇，对吗？”
“我……”
马丁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血色尽褪。
他想辩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哽咽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辰依旧微笑着，抛出了最后一根稻草。
“哦对了，你的秘密账户，开在‘千帆银行’，户主用的是你情妇的妹妹的名字……需要我把账号念出来吗？”
“不——！！！”
马丁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他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一股骚臭的液体，迅速在他昂贵的军官裤裤裆处蔓延开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崩溃了。
他当着所有同僚的面，尿了。
周围的其他军官，看向马丁的眼神瞬间变了。
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以及恍然大悟！
难怪上次申请更换战机引擎被驳回！
难怪兄弟们的抚恤金总要拖延！
原来钱……都进了这个杂碎的口袋！
信任的链条，在这一刻被李辰三言两语，彻底砸得粉碎！
这个男人……不是人！
他简直如同恶鬼一般！
一个能洞悉他们所有秘密，看穿他们所有肮脏心思的恶鬼！
在这样的存在面前，任何抵抗和谎言都显得可笑又可悲。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李辰重新坐下，优雅地端起茶杯，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无聊的开胃小菜。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霍格的声音，终于带上了无法抑制的绝望。
他最后的尊严，已经被碾碎成尘埃。
“我不想怎么样。”
李辰站起身，缓步走到跪地的霍格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带着一丝侮辱性的意味，点了点霍格的额头。
“我的东西，不是谁都能碰的。”
说完，他转过身，对着角落里的老鼠点了点头。
老鼠立刻会意，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对着身后的两名技术兵挥了挥手。
“动作快点！没看到老大已经不耐烦了吗？”
两名技术兵立刻押着一名已经吓傻了的，“惩戒者”号的系统总管，走到了一个独立的控制台前。
“霍格舰长，为了表示我的‘善意’，我决定，放你们回去。”
李辰的话，让所有俘虏都愣住了。
放他们回去？
开什么玩笑！
他难道不怕“黑旗财团”的报复吗？！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之际，老鼠已经“指导”着那名系统总管，打开了“惩戒者”号主机的底层访问端口。
得益于刚才的表演，主管十分配合。
在操作时，这个系统主管双手抖得像帕金森。
“老大，后门已经为您敞开了。”老鼠搓着手，一脸兴奋地报告。
李辰的目光，落在了控制台上。
他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了那枚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数据晶体——【电磁幽灵病毒】。
李辰将晶体缓缓插入控制台的插槽。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刺耳的警报。
只有那个系统总管，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爆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一道由纯粹的数据组成的影子，像一滴落入清水的浓墨，无声地融入了系统。
然后，开始疯狂地、贪婪地“吞噬”！
它吞噬着防火墙，吞噬着防御代码，吞噬着他布下的一个个数据陷阱！
然后，它停了下来，完美地融入了一段毫无意义的背景噪音，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出现过。
【叮！电磁幽灵病毒已成功植入，目前处于休眠状态。】
【等待宿主指令，随时可以激活。】
做完这一切，李辰拔出了晶体，对着卫兵挥了挥手。
“好了，送我们的客人们，回到他们自己的船上去吧。”
……
半小时后，在【晨曦】舰队的注视下。
那艘遍体鳞伤的“惩戒者”号，在被几乎拆解搬空，只留下船壳的情况下，狼狈不堪地开启了跃迁引擎，消失在星海之中。
“老大……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赤练看着远去的“惩戒者”号，还是有些不解，“这不等于放虎归山吗？”
“老虎？”
李辰笑了笑，重新坐回指挥官座椅。
“一只被拔了牙，抽了筋，还在心脏里被种下了致命病毒的老虎，已经算不上老虎了。”
他的目光深沉。
“它现在，只是一个会移动的信标，一个会讲故事的传声筒。”
“一个……能为我们下一步计划做好准备的，引子。”
而在那艘刚刚进入跃迁航道的“惩戒者”号上，死里逃生的霍格，正发疯似的咆哮着。
“检查！给我把这艘船的每一行代码都给我检查一遍！”
“那个魔鬼！他一定在我们的船上动了手脚！快给我找出来！”
一名技术官连滚带爬地冲到他面前，脸上是见了鬼般的表情。
“船长……我们……我们用最高权限扫描了主机……”
“但是什么！快说！”霍格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技术官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但是……系统里什么都没有！”
“它……它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是刚刚从船厂里出厂的裸机一样！”
“我们所有的航行记录、战斗日志、机密文件……包括我们刚刚被植入后门程序的记录……全都消失了！”
技术官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变成了哭腔。
霍格的身体，瞬间僵住。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那个男人，究竟在他的船上，留下了怎样一个……
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