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机器开始轰鸣。
一支支工程舰队，在战斗巡逻舰的护航下，跃迁至鲸落航道预定的坐标。
上百颗工业星球的熔炉，燃烧得比它们自己的恒星还要明亮，将海量的预制堡垒构件和弹药，源源不断地送往前线。
整个破晓同盟，已经变成了一件为战争而生的，正在被不断打磨的单一武器。
但李辰知道，这还不够。
结硬寨，打呆仗。
这是一种保证不败的策略，一种用资源换人命，将战争拖入他占据绝对优势的工业消耗战的策略。
但这太被动了。
它意味着将战争的节奏，完全交到大可汗的手中，意味着只能被动地等待对方的攻击。
他需要的，是胜利。
是一柄能够精准刺入巨兽肋骨的，锋利的手术刀。
而不是一面只能被动承受冲击的，坚固的盾牌。
他站在不落之城的观星台上，接通了娜塔莉亚的秘密通讯。
娜塔莉亚的全息投影浮现，身姿一如既往的无可挑剔。
“我的领袖。”
“渗透小队，有进展吗？”李辰直接发问。
“他们已经进入了外围星域。”娜塔莉亚汇报道。
“但那里是一片黑暗森林，大可汗的情报封锁密不透风。任何信号都会被监听，任何未报备的能量特征都会招来围剿。深入需要时间，风险极高。”
“知道了。”
通讯切断。
常规的情报手段走进了死胡同，至少，太慢了。
他需要另一条路。
李辰转身，身形从观星台消散，下一秒，便出现在了绝对寂静的归墟王座大厅。
他坐上那高高的王座，冰冷的金属是他最熟悉的锚点。
他闭上了双眼。
意识下沉，与星海签到系统的核心直接相连。
“辅助扫描，最大范围。目标：未识别能量信号，高价值签到坐标。”
他的灵能感知，在系统的增幅下，如同一片无声的、无形的潮汐，朝着整个破晓同盟的疆域，铺天盖地地扩散开来。
它扫过繁华的商业枢纽，无数货船的光流如同奔腾的星河。没有异常。
它穿过戒备森严的军港，一艘艘崭新的战舰在船坞中静静停泊，舰体里奔涌着潜藏的力量。一切正常。
它笼罩住那些轰鸣的工业星球，星球表面被矿井和工厂分割成一块块的棋盘，以一种冷酷的效率不眠不休地运转着。毫无发现。
一切都如同他设计的那样，一台完美的，运转良好的机器。
他的感知，几乎是漫不经心地，掠过晨曦星上一片广阔的居民区。
那里，居住着数百万被他解救的奴隶，是他新秩序的基石公民。
忽然，他那如同雷达般扫视的感知，停顿了一瞬。
他识别出了一个身影，赵诚，或者说，老鼠。
他正陪着自己的妹妹小雅，在一个全息模拟公园里散步，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李辰的注意力正要移开，这只是一副与他宏大计划无关的，平凡的世俗景象。
但就在那转瞬即逝的一刻，他感觉到了。
一丝颤动。
一道能量信号，微弱到几乎不存在，但它的纯净度却无与伦比，完全不同于他所遭遇或模拟过的任何一种灵能。
它来自那个女孩，小雅。
李辰全部的灵能感知，在一瞬间聚焦到了那个小小的全息公园，将那里的景象放大了千百倍。
小雅正在玩一个游戏。
她闭着眼睛，脸上带着天真快乐的笑容。她的哥哥，正带着宠溺的表情看着她。
“好，再猜一次。”老鼠温和地催促道。
“一只蓝色的！”小雅咯咯地笑着，闭着眼指向自己的左边，“它刚刚飞过那块假石头！”
在正常的视野里，这只是一个女孩在胡乱猜测。
但在李辰的灵能“视界”中，整个世界都变了。
一只蓝色的全息蝴蝶，确实刚刚飞过了一块模拟出来的岩石。
“还有……还有一只停在你头顶上啦，哥哥！”她补充道，“是金色的！”
老鼠失笑着伸手在头顶上挥了挥，手掌穿过了无害的投影。“又被你猜中了。”
李辰的意识，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震动。
他不是在用光或者声音来“看”这一切。他是在直接读取小雅能力的原始数据。
她的身体，就是一个小型的灵能信标。
她的感知，并非来源于双眼。
一股奇特的、被动式的能量波，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将整个公园都笼罩在一个细致入微的感知力场之中。
每一只全息蝴蝶。
它们的飞行轨迹。
它们的颜色。
它们翅膀振动的精确频率。
甚至，创造出它们的投影仪的能量特征。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形成图像，而是作为最纯粹的信息流，直接灌入她的脑海，构成了一张完美的，实时的三维地图。
这已经不是敏锐的感官了。
这是另一种东西。
【超广域被动式感知】。
一种只存在于理论中的能力。
一个活生生的，不需要主动消耗能量，也几乎不可能被侦测到的，超级敏感的传感器阵列。
在数百万公里之外的王座上，李辰的身体纹丝不动。
但在他的脑海里，那张巨大的、血色的鲸落航道星图，被瞬间抹平。
一个新的计划，开始成型。
一个比派遣一队顶尖刺客潜入黑暗之中，要大胆百倍，疯狂千倍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