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叮…叮铛…铛…”
“啊…”
随着架在城墙上的云梯越来越多，双方士兵开始了肉搏战。
如果说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是一场消耗战的话，那么大唐对外战争却是一场碾压战。先不说大唐士兵的装备如何，就说身体素质上，就比周边诸国的士兵要强很多。
之所以能够这么说，是因为大唐士兵除了日常的军事训练之外，饮食方面也比诸国士兵要好很多。尤其是北方的士兵，他们经过了胡汉融合，身体素质上要远超其他人再就是能够在北方生存下来的汉人。如果战斗力不强的话，根本无法传宗接代。
当然还有就是饮食上的优势了，唐人除了肉食之外，还能够吃到各种大量的蔬菜水果，盐巴和白糖这种战略物资自然也是不缺。所以综合的来说，唐人的战斗力和战争潜力是远超其他人的，一汉顶五胡真不是说说而已。
而突厥人凭借着人多优势，进行连绵不绝的进攻。大唐士兵这边同样进行着各种换防。当第一批唐军疲惫之后，马上就会换上第二批精气饱满的士兵。如果谁受伤了，那直接退下包扎好之后就去伤病营休息，然后等待最危险的时候再上战场就行。
塞北的天空，残阳如血！当最后一抹余晖消失之后，双方终于停止了厮杀！
喘着粗气的李沐凡，站在城头上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突厥士兵，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自己没有一直参与厮杀，但是自己却在关键时刻补上了好几个缺口，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看着士兵们收拾残局的场景，军校学员们也纷纷加入其中，用自己的学到的知识帮助士兵们处理伤员。
在这场战斗的上半场，学员们还在指挥着民夫们操作投石炮。进入下半场之后，看到民夫们操作投石炮的技术已经非常娴熟，于是也加入了城头的厮杀。
十几岁的少年们或许力气没有成年士兵那么大，但是凭借着自己身上的铠甲的保护，也是各有斩获。
看到伤员们被送走了，李沐凡就把学员们召集起来，就加入了救治伤员的工作中。
伤兵营里，李沐凡给一个士兵的胳膊缝好之后，就准备去下一个伤员那里。这时苏定方和萧锐领着学员们全都过来了。
看着他们身上的血迹，他们应该也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众人互相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开始救治伤员起来。
如果说现代战争的伤员通过各种先进的医疗手段能够降低死亡率的话。那么古代战争的伤员只能够依靠自身强大的意志力来支撑着了。
“啊…疼死我了…！”
一张病床上，李沐凡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拿着一把小刀等待着学员们将一个伤员给固定住。
李沐凡也不知道自己给多少伤员做过手术了，但是这个必须由他亲自动手。话说这个伤员也是够倒霉的，肚子被捅了一刀，肋骨上中了一箭。这都没有死，还在那嗷嗷叫，只能说这个士兵的生命力太旺盛了。
让学员们把这个士兵用绳子给固定住好之后，李沐凡看着肚子上将近二十厘米长，不停的往外冒血的伤口，就把肚皮给扒开看了看，还行，肠子、内脏都没有破。于是就拿起针和羊肠线一下一下的给缝合了起来。
“啊…啊…好疼…呼…呼呼…额…”
看到伤员从痛呼到昏迷过去，李沐凡咧着嘴笑了笑：“这个家伙还挺能忍，这时候才晕过去…”
一旁的萧锐帮着给伤口擦拭了一下血迹，同样咧着嘴笑道：“可不是嘛，我之前给其他伤员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们都嗷嗷叫了几声就晕了，这家伙居然能忍这么久…
这次如果大难不死…以后绝对有福报了！”
“来，轻轻的给他翻起来…”李沐凡托着伤员的胯部，其他人扶着肩膀，“一、二、三…慢点…”
当李沐凡看到插进肋部的箭矢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然后抬头说道：“各位大哥，这箭头已经插进去了，还不知有多深，有没有刺穿肺部和内脏。如果真的刺伤了，我也没办法……”
“驸马爷，您就尽力吧，我们相信您！”一位火长抿了抿嘴，说道：“他…他是我带出来的弟兄，我不想他死！如果他没那个命，那也没办法…我们都认了…”
“成！那我尽力试试吧……”李沐凡说完就接过小豆子递过来的锋利匕首，然后叮嘱众人按住，然后就直接动手了。
皮肤切开，肌肉切开……，当李沐凡另一只手轻轻的扭动木杆时，昏迷中的伤兵呻吟了一下，然后再次昏迷了过去……
当木杆扭了四分之一圈时，李沐凡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的将箭杆拔了出来，然后缝合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李沐凡听着伤兵营里的哀嚎，惨叫声，静静的出着神。记得前世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那时候是什么条件，这时候又是什么条件。
“凡子…”
萧锐轻轻的拍了拍小连襟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咱们都已经尽力了。至于能不能活过来就看他自己了……
兄弟们打了一天的仗，都还没吃饭，走吃饭去”
“是啊…听天由命吧！”李沐凡扭头走回营帐，和随军郎中，还有那几个府兵叮嘱了一番，便带着军校学员们离开了。
……与此同时，突厥大营内的中军大帐里，颉利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些将领，沉思了片刻道：“诸位兄弟辛苦了，都坐下吧！”
等众人坐下后，颉利才开口道：“今日攻城，诸位已经尽力了。大家都说说吧……”
“回大可汗……部落的勇士们没有战马，根本无法发挥咱们的优势……”
“回大可汗……唐军太狡猾了，他们只留中间的路给咱们进攻，但这一天下来，他们的投石机都把路给堵死了。这路面上不是石头就是冰块，根本没法走……”
“是啊，大可汗！其他地方不是雪墙就是咱们突厥勇士的尸体，根本没法快速走过去。”
“唐军太阴险了，就是拒城而守，咱们登上城头的勇士们不是被推下来摔个半死，就直接被长枪给刺死了……”
听着手下们的抱怨，颉利看向了一直给出主意的赵德言，问道：“赵德言，你来说说……”
“大汗…息怒！”善于阿谀奉承的赵德言连忙起身解释道，“唐军之所以坚守不出，是因为他们怕咱们的骑兵。还有他们的投石机比咱们的的更厉害，如果咱们不再次攻城的话，他们就会认为咱们怕了！但是咱们不能再用老办法了攻城了！”
“还有什么办法？”
“用唐人奴隶做肉盾，让他们先上去顶着，咱们再上去攻城”赵德言得意洋洋的说道，“如果唐军敢冒天下之大不违的话，那么以后李世民和大唐就会离心离德，遗臭万年！
如果不敢那么做的话，咱们就会取得战场的主动权，大可汗您觉得如何？”
狠，太狠了！坏，太他妈坏了！这还是南人么？狠起来连自己人都坑啊！营帐内的众人纷纷看着赵德言，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之色！
“族老……”突利看向几位族老问道。
“可…，这样做不仅可以削弱唐军气势，还可以消耗掉唐人奴隶，减少咱们的负担！”
“可……！”又一位族老点头道，“不管最后胜负如何，咱们都不吃亏！”
劼利皱眉道：“不吃亏？”
“对，不吃亏！”族老继续说道，“如果咱们攻下了城池，自然最好不过了！咱们可以满载而归。如果咱们攻不下城池，也没关系，大不了咱们退回定襄就是了！但唐军他们却要背负着骂名……
如果他们再打下去的话，有可能会引起民怨！”
“最好是再打一场，如果攻不下来，咱们就退兵！”另一位族老说道，“最好是提前在恶阳岭埋下伏兵，如果唐军追上来的话就在野战中打败他们，如果追不上就算了。等到春暖花开，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劼利点点头，认可了族老们的意见，于是下令道：“杀羊宰牛，让勇士们吃饱喝足，也让那些奴隶们饱餐一顿，最起码让他们做个饱死鬼！
另外，骨咄禄……”
“臣在…”
劼利看向骨咄禄，说道：“你部人马前期损失惨重，现在本可汗给你补充兵员休养的时间，你现在率你部人马撤到恶阳岭，顺便将西边的几个部落收编，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骨咄禄应道，此时的骨咄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这次损失了将近五千兵马，但如果能够收编西边的几个小部落，那么自己的损失不仅能够补回来，而且还能把那些小部落的女人和牲畜，奴隶都收入囊中。
等骨咄禄离开营帐后，劼利又叫了两名心腹，说道：“在骨咄禄休养期间，你们二人各带领所部，分别去一趟云中，和灵州方向。盯住那里的唐军，顺便帮着骨咄禄一下，别让唐军偷袭了……”
……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路漫漫雾茫茫…”
有战争就有牺牲，这是不可避免的！
朔州城内的一个角落里，熊熊的烈火将一百多名已经战死的士兵包裹起来。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士兵们所在的队里的兄弟们忍不住痛哭流涕了起来。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一起训练，一起战斗的好兄弟！他们来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的说笑着。但现在却已经躺在那烈火中化为了灰烬。
李沐凡和学员们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也都忍不住流出了眼泪。他们是大唐的军人，他们曾与自己一起谈天说地的战友，兄长。
哎……或许这就是军人的宿命吧！
李靖叹了口气，拍了拍爱徒的肩膀，转身对着副将，校尉和军校学员们说道：“等你成为将军时，一定要记住你们的责任，你们的每一个命令都关系到士兵的生死存亡！切记不可为了一己私欲，就让与你们同生共死的兄弟白白送死！明白吗？”
“明白！”众将齐声应道。
……大火熄灭了，一捧捧骨灰被小心的收到坛子里。李靖让士兵们把骨灰送到一间宽大的房子里，然后对着城内道观里的道士说道：“道长，拜托了。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们会带他们回家……”
“太乙救苦天尊……”老道士打了个揖，说道：“将军放心吧，我等会为这些将士的灵魂超度的！他们是大唐的英雄！会得到上天眷顾的……”
傍晚，众将校们回到了中军大帐，默默地坐在那里不语。李靖明白他们的心情，但这个时候还不是悲伤的时候，便看向爱徒，问道：“凡子，你们参谋部，根据情报分析的怎么样了……？”
“回…大将军！根据东、南、北三面的情报分析，突厥主力大军目前还在准备攻城。但……对面突厥主力大军中，却出现了异常。”李沐凡起身来到沙盘前，从突厥中军大营的沙盘上拿起一个小旗子，说道：“最开始与我们交战的骨咄禄部已经向后退去，根据我们的分析，劼利应该是在做两手准备。
其一，继续攻城，拿下我们。其二，劼利准备再全力的攻击一次，然后快速撤军。
根据骨咄禄所部的动向来看，提前让损失惨重的骨咄禄所部后撤进行休整，顺便在后面进行埋伏。便是劼利的计划之一，他是在防止我们进行追击。
另外，北门和南门各有一支兵马也同时后撤，参谋部认为这是在监测左右两翼的动向，防止我中路军与劼利主力交战时，被两翼包抄……目前大概就这些了。”
“看来劼利这是要狠狠的咬我们一口啊！”李靖想了想，说道：“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惨烈，他们会拼命让我们失去追击的体力和斗志。
接下来让民夫营全力制作投石炮，没有足够的木头，就沿着马厩那边从山上砍树。石块不够就把民房拆了，用土块代替。总之要尽快制作出来足够的投石炮，数量越多越好。这样在对面进攻时我们可以让城墙上的将士们多休息一下的同时，也能减轻一些压力…
这件事就交给太子殿下和李沐凡你们二人负责了！”
“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