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火焰巨剑虚影悬浮于空,暗红的地脉火光辉映着婉清新生的琉璃身躯,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她立于岩浆池畔,宛若从洪荒走出的火焰神只,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锁定了洞窟入口处的白面人。
白面人周身翻涌的阴寒死气在那混沌火焰的灼烧下,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不断消融。他那纯白面具似乎都映上了一层暗红,虽看不清表情,但那剧烈波动的气息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混沌琉璃身……竟能引动地脉核心之火……”干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忌惮,“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婉清没有回答。她感受着体内那滴混沌能量与整个地脉火窍的隐隐共鸣,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充盈全身。但她并未被这股力量冲昏头脑,反而更加冷静。她清楚,这力量虽强,却初生稚嫩,而对方深不可测,且显然对“归藏”、“钥匙”知之甚详,绝不可小觑。
她心念微动,那悬浮的混沌火焰巨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尖喷吐出数尺长的混沌火舌,炽热的高温让空间都微微扭曲,遥遥指向白面人。
“离开。”婉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地脉轰鸣般的回响,在这封闭的洞窟内震荡。
白面人沉默了片刻,那黑洞般的“目光”在婉清身上和那混沌火焰巨剑上来回扫视,似乎在急速权衡。强行出手,在这地脉火窍核心,面对一个初步铸就混沌琉璃身、并能引动地脉之火的对手,即便能胜,也必然付出惨重代价,甚至可能引动地脉暴走,同归于尽。这不符合他的利益。
“哼。”一声冰冷的哼声响起,带着浓浓的不甘与一丝退意,“今日便饶你一命。这‘钥匙’暂且寄存在你身上。待本座取得‘归墟之引’,再来取回!”
话音未落,他黑袍一卷,周身阴寒死气骤然收敛到极致,化作一道几不可见的淡薄黑影,如同融化的冰雪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洞窟入口,消失在来时的黑暗通道中,气息迅速远去。
强敌暂退。
婉清却没有立刻松懈。她维持着混沌火焰巨剑的凝聚,神识如同水银泻地,仔细探查着周围,确认那白面人确实已经远离,并未留下任何暗手后,才缓缓散去了巨剑虚影。
“噗……”
一口略带暗金色的鲜血从她口中喷出,落在灼热的岩石上,立刻蒸发成一小团气雾。她身形微微晃动,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强行引动地脉核心之火凝聚剑影,对她这初成的混沌琉璃身和那滴微小的混沌能量而言,负担极大。方才不过是虚张声势,若白面人真的不顾一切出手,她未必能支撑多久。
她盘膝坐下,顾不得身下岩石的滚烫,全力运转体内那滴混沌能量,吸收着洞窟内浓郁的火行之力与地脉精气,修复着方才的损耗。混沌能量缓缓旋转,如同一个微型的磨盘,将吸入的暴烈地火之力研磨、提纯,转化为精纯的混沌之气,滋养着琉璃身躯。
同时,她脑海中飞速回闪着白面人离去时留下的那句话。
“归墟之引”?那是什么?听起来,似乎是与“归藏”相对,或者相关的某种事物?他需要这东西,再来夺取玉簪?
婉清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卷入了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加宏大、更加古老的漩涡之中。玉簪、归藏之力、幽冥引路花、混沌琉璃身,以及这白面人和他口中的“归墟”……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隐藏着关乎天地本源的大秘密。
她抚摸着发间温润的玉簪,此刻它光华内敛,与体内那滴混沌能量气息交融,再无隔阂。经历地脉火窍的生死淬炼,她与玉簪的联系更加紧密,仿佛真正成为了它的一部分,或者说,它真正认可了她这个宿主。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逸尘和苏编辑他们。”婉清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当前最重要的,依旧是找到同伴,确保他们的安全。
她站起身,感受着身体状态恢复了大半,虽然那滴混沌能量增长缓慢,但琉璃身已然稳固,力量也远超从前。她看了一眼那依旧翻滚不息的岩浆池,对着这赋予她新生与力量,也险些将她焚毁的地脉火窍微微颔首,随即转身,朝着来时的通道走去。
这一次,通道内的地脉威压对她而言不再是阻碍,反而如同和风细雨。她步履轻盈,速度极快,暗沉的身影在通道中几个闪烁,便已接近出口。
然而,就在她即将踏上通往教堂祭坛的那段上升通道时,脚步却猛地一顿。
通道上方,隐约传来了说话声!并非苏锦娘或阿勇,而是几个陌生的、带着浓重口音的男声,语气凶狠,似乎在搜查着什么。
“……妈的,那老乞丐说的人到底藏哪儿了?这鬼教堂都翻遍了!”
“少废话,陈爷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那个姓林的女人!”
“还有那个沈逸尘,听说被洪门的人带走了?给我仔细搜,看看有没有地道!”
是陈世昌的人!他们竟然找到了这里!听其话语,阿勇似乎带着逸尘成功脱身了,这让她稍感安心,但苏锦娘和石头……
婉清眼神一凝,收敛全身气息,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在通道阴影处,神识小心翼翼地向上探去。
只见教堂祭坛周围,站着五六个手持短枪、身形彪悍的男子,正在粗暴地翻动着那些残破的长椅和杂物。祭坛上那个通往地脉的洞口依旧敞开着,但他们似乎并未在意,或者说,那洞口的奇异并未引起他们的警觉。
婉清心中稍定,看来这些人并未发现地下的奥秘。但苏锦娘和石头不在这里,是已经被抓,还是……躲起来了?
她必须弄清楚。
就在她准备悄然出手,制服一两人逼问时,教堂后方那扇小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那个佝偻的老妪,依旧拄着歪扭的木棍,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仿佛对外面这群凶神恶煞的人视若无睹,嘴里依旧絮絮叨叨。
那几个打手显然也被这突然出现的老妪弄得一愣。
“喂!老不死的,看见一男一女没有?还有一个受伤的?”一个头目模样的汉子粗声粗气地喝道。
老妪浑浊的眼睛似乎都没转向他们,只是低着头,喃喃道:“……槐花……槐花要开了……罪孽……要偿了……”
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脚步不停,朝着祭坛旁边那堆杂物走去,重复着之前那看似无意义的叩击墙壁的动作。
“咚、咚、咚。”
那打手头目被无视,顿时火起:“妈的,装神弄鬼!”抬手就要去推搡那老妪。
然而,他的手刚伸到一半,整个人却突然僵住了,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他打手见状,也纷纷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梁骨升起,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依旧在叩击墙壁的老妪。
老妪叩击完毕,如同完成仪式,再次颤巍巍地转身,走向后门,消失在门后。
直到那扇小门关上,那打手头目才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地,大口喘息,脸色惨白,指着那扇小门,语无伦次:“鬼……有鬼……”
其余打手面面相觑,也被这诡异的一幕吓住,再无心思仔细搜查,搀扶起头目,仓皇地退出了教堂。
通道阴影处,婉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波澜起伏。
那老妪……绝非凡人!她两次出现,都伴随着关键的转折。她是谁?是敌是友?那叩击声,究竟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陈世昌的人暂时退去,但危机并未解除。她必须尽快找到苏锦娘和石头,并与阿勇、逸尘他们会合。
她悄然从通道中跃出,落在祭坛上。目光扫过那被白面人抓碎的讲坛残骸和被毁去的妖花粉末,最终落在教堂后方那扇紧闭的小门上。
或许,答案和生路,就在那扇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