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宴会抽身,便有人急报绷带告罄,听到这个消息,西里尔斯立刻赶了过来。
等到他匆匆赶到伤兵营时,夜色已经开始降临。
尽管白天的战斗依靠治愈绷带极大地降低了死亡率,但伤员数量却因为许多本来应该殒命的战士被强行从鬼门关拉回而数量激增。
他之前强化好的绷带早已消耗一空,为了保住战士们的性命,营内已开始动用珍贵的治疗药剂。
为了节省时间,几箱未处理的绷带早已提前堆放在伤兵营一角。
西里尔斯甚至来不及看清营内究竟有多少双期盼的眼睛望着他,便径直走到木箱前,将双手覆于其上,催动魔力。
“愈灵编织!”
柔和的白光自他掌心流淌而出,如同生命的溪流,缓缓浸润着箱内的每一卷绷带。
片刻之后,整箱绷带都开始散发出温润的乳白色光晕。
完成这一切,西里尔斯额角已见汗珠,气息也略显急促,他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等待的医师们尽快将这些救命的绷带分发给需要的伤员。
之所以尽量不使用药剂,原因很简单。
药剂是消耗品,用一瓶少一瓶,而且价格不菲,需要真金白银从外部购买;
而绷带,只要西里尔斯魔力尚存,就能源源不断地将其转化为具有治愈奇效的圣物。
一名机灵的士兵赶忙上前,搀扶着有些脱力的西里尔斯在一旁坐下稍作休息。
仅仅是缓了几口气,西里尔斯便站起身,决定走进营帐深处去看看。
帐内,灯火通明,躺满了伤兵。
与以往伤兵营死气沉沉的氛围不同,此刻营内虽然依旧充斥着血腥与药草混合的气味,却也多了一份劫后余生的生气。
大多数伤兵已经苏醒,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缠绕着散发着微光的绷带。
当西里尔斯的身影出现在营帐中时,不知是谁先注意到了他。
“是绷带战士大人!”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激动地喊道。
这一声呼喊,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
下一刻,凡是能挣扎着坐起来的伤兵,都努力地支起了身体;能站起来的,更是忍着伤痛,扶着床沿或同伴,挺直了脊梁。
而那些因伤势过重,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无法动弹的士兵,则奋力地挥舞着唯一能活动的手臂。
整个伤兵营,因为他的到来,完成了一次庄严的集体致意。
“绷带战士大人!谢谢您!”
“大人,我的命是您捡回来的!”
“以后这条命就是大人您的!”
“大人,等伤好了,我还跟着您杀兽人!”
感激之声,效忠之语,此起彼伏,虽然杂乱,却饱含着最真挚的情感。
绷带战士这个起初只在少数老兵间流传的称呼,经过今日一战,已经如同野火般在士兵们中间蔓延开来,成为了他们对西里尔斯最亲切的尊称。
看着这一张张带着感激与崇敬的面孔,西里尔斯心中触动。
他抬起手,向下虚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
“诸位兄弟,”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营帐,“守城,靠的是我们每一个人。你们用鲜血和勇气守住了防线,我能做的,只是尽力让更多的兄弟活下来,看到明天的太阳。”
他目光扫过众人,“好好养伤,霜喉堡还需要你们,我也还需要你们。别再说什么命是谁的这种话,你们的命,是你们自己的,也是你们家人的。
活下来,变得更强,然后,我们一起守住这里,一起活下去!”
他的话语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却说到了士兵们的心坎里。
伤兵们安静地听着,许多人的眼眶微微发红,用力地点着头。
西里尔斯走出伤兵营时,天已完全黑透。
刺骨的寒风吹过,天空中开始零星地飘下细碎的雪花,预示着严冬的寒意正逐渐加剧。
……
翌日,守军依旧按部就班地巡逻警戒。
哨塔上的士兵如往常一样,警惕地眺望着远方兽人大军的营寨。
突然,一名眼尖的哨兵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兽人方向有情况!”
通讯兵立刻飞奔而去,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很快,欧文将军、西里尔斯以及一众将领们便匆匆登上了城墙,神色凝重地望向远方。
哨兵迅速回报道:“大人!兽人大军动向异常,他们将中央的部分营寨向前挪移了一段距离,驻扎在了更靠近霜喉堡方向,中间……空出来好大一片地方!”
“一片空地?”西里尔斯眉头微蹙,喃喃自语。
欧文将军一言不发,亲自攀上最高的哨塔,借助远镜仔细观察了许久。
当他下来时,脸色比上去时更加沉重。
他扫视了一圈围拢过来的将领,沉声道:“走,先回会议室。”
众人心中带着不祥的预感,紧随其后。
会议室内,气氛压抑。
欧文将军开门见山,说出了那个最坏的猜测:“他们在重新刻画魔法阵。”
“魔法阵!”众人心头一凛,低声惊呼。
“难不成……他们想再来一次地动术!”一名将领失声喊道,脸上写满了惊惧。
“这绝对不行!”另一位负责城防工程的将领猛地站起,“城墙尚未修补完善,许多裂缝只是勉强加固,若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冲击,北墙必定大面积坍塌!”
欧文将军沉重地点了点头:“这正是我最担忧的。一旦我们失去了城墙这道屏障,仅凭血肉之躯,绝无可能抵挡几十万兽人大军的冲锋。到那时,陷落的将不止是霜喉堡,安德森伯爵的领地,乃至小半个公国边境,都可能陷入一片焦土。”
他话锋一转,试图稳定军心:“但也不必过于恐慌。如此规模的法阵绘制极为复杂,根据以往的经验和观察,他们至少需要三到四天才能完成。我们必须利用这几天时间,想出应对之策,绝不能让他们的图谋得逞!”
“干脆组织一支敢死队,趁夜突袭,捣毁他们的魔法阵!”一名性情刚烈的哈罗德拍案提议。
他的提议立刻遭到了反驳:“不可行!魔法阵位于兽人大军腹地,我们的人恐怕还没接近核心区域,就会被层层包围,就好像水滴汇入浪潮,有去无回!”
马库斯提议道:“能否让我们的法师队进行远程魔法干扰或者对轰?”
欧文将军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们堡内铭刻的防御法阵,主要依靠火系法师和魔晶驱动,威力虽然强大,但攻击范围仅限于靠近城墙的区域,无法触及远处的兽人魔法阵。若想在城内临时构建新的远程攻击法阵,且不说时间来不及,不同的法阵魔力回路很可能相互冲突,反而会干扰现有防御体系的运转。”
他进一步解释了关键差异:“兽人的魔法阵大多使用蕴含魔力的血液或特殊颜料绘制,本质上更像一次性的消耗品,法术释放后,魔力耗尽,法阵自然失效,这也使得他们的法阵相对容易被破坏。
而我们的法阵,核心是以精金、秘银等导魔金属与稳定魔力的宝石构建,旨在长期维持,坚固稳定,这也是为何城内的法阵能在上次地动术中幸存下来的原因。”
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寻找一个有效且可行的反击方法,似乎变得异常艰难。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眉头紧锁的欧文将军和一直沉默思索的西里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