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指着丈夫打趣:瞧瞧你爹这张脸,哪像花甲老人?
确实比我显年轻。林冬青挠头。所以宾客们想贺寿是好事,但你爹可不愿被人提醒年岁。娄晓娥的话让儿子恍然大悟,这就像祝贺百岁老人长命百岁般不合时宜。说真的......坂井泉水凝视着林新成的侧脸,您真有六十多岁吗?
夕阳西沉时,唐艳玲领着孩子们在前门大街漫步。
林新成远远望着嬉笑的妻儿,余光却瞥见巷角蜷缩的熟悉身影。
衣衫褴褛的贾梗正伸着破碗乞讨:行行好给口吃的......
当初将奶奶送回乡下成了他最后悔的决定。
被贾张氏逐出四合院后,连祖宅都被抵押给了养老院。
贾梗已经无处可去。
他没有任何特长。
原本他继承了父亲贾东旭的相貌,长得还算端正。
但在乡下待得太久,吃得差,又懒得洗脸,还经常打架……
脸上布满斑点和疤痕,连这张脸都毁了。
如今他找不到工作,哪怕收拾干净、穿得体面去相亲,也没人看得上他。
贾梗茫然望向远处,搓了搓眼睛。唐艳玲?”
喊完他就后悔了。
唐艳玲、林新成和他们的孩子同时转过头来。
贾梗呆住了——唐艳玲竟然已经给林新成生了几个孩子?
他心里苦涩难抑。
当年唐艳玲对他不屑一顾,跟了林新成后,短短几年就生了一窝孩子。
难道他真的这么差劲?
低头看看手里讨饭的破碗,贾梗终于哭了出来。
他确实差劲到极点。你是?”
唐艳玲疑惑地打量这个蓬头垢面的人。
林新成搂住她,同样疑惑:“你是?”
“林叔,我是棒梗儿啊!”
贾梗哭喊着,“求您给点钱吧!”
“直接给钱不行。”
林新成听到是贾梗,更不会掏钱,“当年给我做过几十双鞋,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送你几百双鞋吧。”
“我不要!那玩意儿有啥用!”
贾梗哭着摇头。
唐艳玲露出鄙夷的神色。
这人是傻子吗?几百双鞋贱卖也能攒笔小钱了。
她庆幸当初没选棒梗儿,否则现在可能同样凄惨。贾梗啊……唉,好自为之吧。”
林新成摇摇头,丢了些零钱进碗里,带着妻儿离开。
贾梗盯着碗里的钱,刚露出喜色,望着林新成远去的背影,心里又揪了起来。
那人抢走了唐艳玲,还用轻蔑的眼神看他……
“ !”
他猛然泪崩,一拳砸向地面。
哗啦!碗被砸得粉碎,碎瓷扎破了他的手。
几个孩子虎视眈眈盯着散落的钱,贾梗慌忙抓起钞票逃走了。
不久后,大前门小酒馆前响起哭嚎:“行行好吧……”
店门推开,两个抱孩子的女人走出来。槐花,今天咱们……”
小当话说一半,突然顿住。姐你干嘛说一半——啊?!”
槐花顺着视线看去,惊叫出声。
槐花怀里抱着孩子走出屋子,正跟姐姐小当抱怨着。
她无意间瞥见门口坐着个人,愣了好一阵。
那张脸似曾相识。
两人定睛一看,竟是棒梗儿——她们同母异父的哥哥。
原本徐慧真让徐静平照看小酒馆,但徐静平临时有事,槐花和小当便来帮忙。
刚开门通风,就撞见了棒梗儿。槐花?小当?
棒梗儿满脸疑惑地望着她们。我们不认识你!
小当抢先否认。
槐花看向小当,随即附和:对,我们不认识你。
别在小酒馆门口 ,赶紧走远点。
小当不耐烦地挥手驱赶。我是你们哥哥贾梗啊!
棒梗儿激动地站起来。以前的事我不计较了,只要给我个落脚的地方就行。
姐妹俩对视一眼,迅速退回小酒馆,地关上门。
棒梗儿呆立原地。姐,要不要告诉林哥?我怕棒梗儿使坏。
槐花忧心忡忡地说。也是,咱们还带着晓文和晓武呢。
小当点点头。万一这个叫花子闹起来,伤到孩子就麻烦了。
我去打电话,让林哥找人赶走他。
槐花说完急忙去拨座机。
这小酒馆多年前就装了电话。
门外。
棒梗儿隐约听见里面的对话。
林晓文?林晓武?
他顿时如遭雷击。
两个妹妹居然也跟了林新成?
呜呜......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棒梗儿嚎啕大哭。
他想不通贾家到底怎么得罪林家了。
父亲相亲被截胡。
自己相亲被截胡。
现在连妹妹们都被抢走。
棒梗儿抹着眼泪离去。
1991年冬。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
棒梗儿缩着脖子在寒风中艰难行走,冻得直打哆嗦。太、太冷了......
他牙齿不停打架。
前几天他回南锣鼓巷想投奔奶奶,却得知贾张氏早已去世。
去找母亲赵素华,得到的消息更令人绝望——
她走得比贾张氏还早。
如今他彻底无处可去。
也不是没想过找同母异父的妹妹们求助,可她们个个避他如蛇蝎。
雪越下越大,棒梗儿浑身发抖地走到一座小桥下。
发现桥洞里有条破旧的脏棉被,他顾不上嫌弃就往里钻。汪汪!
一条脏兮兮的野狗从被窝里窜出,冲他狂吠。
饿得发昏的棒梗儿没力气与狗争斗,只得悻悻走开。好汉不吃眼前亏!
棒梗儿骂了句脏话,扭头离开。
夏天那会儿他跟林新成讨钱确实要到些,可没花几天就一分不剩了。
他在外边晃到天黑才回到桥洞,盯着熟睡的流浪狗看了一会儿,突然掀开破被子把它扔出去,捡起石块边砸边笑:滚远点儿!贾家三代当贼,一代比一代差劲。
贾梗,完蛋。
新年清晨,街上跑着放鞭炮的孩子。
天桥底下却围着一群人,出什么事了?听说死了个要饭的...路过车里的林新成摇上车窗,对妻子说没事。
夜里全家坐车去吃饭时,看见李副厂长垂头丧气坐在倒闭的酒楼门口。这人以前还想跟我合伙呢。开车的尤凤霞说道。
轿车驶过时,李副厂长突然跳起来喊林新成的名字,可车早已远去。
四合院里何大清正举着勺子追打傻柱:你妹夫那么阔气,不知道带老子去蹭饭?傻柱躲到一大爷身后揭穿他:你分明是惦记人家林新成的丈母娘!要是闹出丑事,咱们都得完蛋!
傻柱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一抬头看见老爹举着铁勺冲过来,转身就逃。呲溜——”
“哎哟!”
何大清脚底打滑,整个人仰面摔在地上。
铁勺脱手飞向半空,转了几圈重重砸下来。哐当!”
金属碰撞声格外刺耳。
勺子不偏不倚砸中何大清额头。
这四合院早改成了养老院,大灶用的铁勺足有锅铲大。
老头当场被送进人民医院。
长椅上,傻柱盯着地面不说话。
冉秋叶推了他一把:“爹腿脚不利索,你跑什么跑?”
“我……”
傻柱攥紧拳头。
他忘不了当年被抛弃的事,可看着昏迷的老爹,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
何雨水赶来时高跟鞋咔咔作响。医生说……能喘气就是万幸。”
冉秋叶声音发颤。
老人到这岁数,摔一跤可能就是最后一天。啪!”
何雨水甩完耳光摔下一叠钱,“作孽!”
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南锣鼓巷养老院门口,阎家三兄弟盯着牌匾发呆。哥,咋整?”
阎解放捅了捅阎解成。
当年三兄弟被父亲逼得外出闯荡,如今生意赔光又被老丈人撵出来。
马华捧着茶缸从门房探出头:“找谁啊?”
“我是阎解成。”
领头的男人搓着手上前,背后两个弟弟像鹌鹑似的缩着脖子。
他心想,这四合院里应该没人不认识他吧?毕竟他们可是住了几十年的老住户了。谁啊?马华上下打量着来人。
阎埠贵是学校老师,不在轧钢厂上班,所以马华压根不认得阎家人。我是阎解成,阎家老大!阎解成急忙自报家门。找错地方了吧?这儿是养老院。马华挥着手就要赶人。嘿!我们回自己家还要你批准?阎解成挽起袖子就来劲了。吵什么呢?不知道这是养老院吗?保安刘传闻声赶来,瞪着眼前三人。我们仨都是阎家的儿子,回来看老爹不行吗?
你们老爹是谁?马华问。阎埠贵。阎解旷回答。阎埠贵?马华嘀咕着。就住前院那位。刘传提醒道。哦,那跟我来吧。马华点点头。
没多久,院里就乱成一团。
阎埠贵举着鸡毛掸子,追着三个儿子满院子跑:叫你们不给我送吃的!看我不 你们这三个不孝子!
这些年在养老院,只有女儿阎解娣常带着孩子来看他。
想起这事阎埠贵就火冒三丈。爸,别追了!小心摔着!阎解放大喊。哧溜——
怕什么来什么。
不过摔倒的不是阎埠贵。
阎解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把后面的阎解放也带倒了。
阎解放又撞翻了阎解旷,最后三人重重压在阎埠贵腿上。咔嚓!
几个散步的老人吓了一跳。
等三个儿子爬起来时,只见阎埠贵的腿已经扭曲变形。
当天,又一位老人被送走了。
时间来到1992年春节前夕。
阎埠贵坐着轮椅来到后院刘家门口,指挥大儿子阎解成贴好春联。去敲门。阎埠贵笑着说。
这是四合院的老规矩——谁家让阎埠贵写对联,就得给点谢礼。
可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老刘该不会想赖账吧?阎埠贵心里直犯嘀咕。
不一会儿,保安刘传破门而入,发现屋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