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药物治愈的几率很低,还得找对人,对症下药才事倍功半,只是易孕体质的女子,不太好找啊!
姑婆目光古怪的看陈希一眼,欲言又止,最终,没告诉陈希,她就是易孕体质。
陈希和杨子安的事,顺其自然就好,偶尔她推波助澜一下,若是他们还是不成,那只能怪造化弄人,有缘无分。
陈家老宅。
陈兵被李翠花锁在屋子里,自从周铁柱和李学裙的事传开后,李翠花怕儿子犯混将他锁在屋子里,这几天她都没上工赚工分,亲自看守自己儿子。
钱小玉是后奶奶,她能真心实意待陈兵好,没准前脚让她看守陈兵,后脚就能将陈兵放出去。
她大儿子有出息,钱小玉明着赞不绝口,暗着不知道怎么诅咒她大儿子倒霉。
钱小玉拄着拐杖慢悠悠走来,李翠花见到她,头皮发麻,心里恨不得她死,脸上却笑眯眯,起身恭敬的叫道:“小娘。”
钱小玉端着长辈的架子,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李翠花上前,扶着钱小玉坐在她刚刚坐的椅子上,讨好的说道:“小娘,您坐。”
钱小玉撇一眼旁边一口没动的饭菜,冷冷地问道:“又没吃?”
李翠花脸色一沉,说起这个她就来气,为了那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小儿子居然绝食对抗她。“不管他,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钱小玉用拐杖敲着地面,怒斥着李翠花。“几天不吃不喝,你想饿死我孙子吗?”
李翠花眸光微闪,心里唾弃钱小玉,陈兵又不是钱小玉的亲孙子,她会在乎陈兵的死活,估计心里巴不得陈兵死。“饿死也好比他去找李学裙。”
“李翠花,我就不明白,李学裙是知青,是城里人,又有学识,你怎么就看不上她呢?”钱小玉故作不解的问道。
李翠花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挫败感,她是看不上李学裙吗?是李学裙看不上陈兵。
上次他们去知青点提亲,碰了一鼻子灰,够憋屈了,回家后不想被他们奚落,才会高傲的说,李学裙配不上陈兵。
明明说好的婚事,李学裙说翻脸就翻脸,害他们母子丢尽了脸面。
“唉!”钱小玉叹了口气,惋惜的说道:“你看不上人家姑娘,自有人上赶着娶,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李翠花盯着钱小玉,这是惋惜吗?明明是幸灾乐祸。
“李知青宁愿嫁给光棍汉周铁柱,也不愿意嫁给你儿子,李翠花,你说说看,你到底使了什么绊子?”钱小玉是真不解,周铁柱是谁,近四十了都娶不到妻,多少村民们戳周家的脊梁骨,这下好啦,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人家直接娶了一个小娇妻,还是城里来建设农村的知青。
使绊子?李翠花感觉她比窦娥还冤,小儿子追求李学裙,她是支持的,否则,也不会纵容小儿子帮李学裙干活。
尤其是迎上钱小玉带着指责的目光,想到小儿子声嘶力竭的吼声,李翠花顿时觉悟,她成了众矢之的的罪人。
“我……”李翠花想解释,可又解释不清楚,一旦解释就会推翻她先前大义凛然的说词,与其让他们知晓真相是李学裙看不上陈兵,不如维持现状让他们误以为是她看不上李学裙。
“我就是看不上李学裙那个小蹄子,想嫁给我小儿子,除非我死。”李翠花梗着脖颈说道。
砰!屋内传出响动。
“陈兵。”李翠花急了。
“开锁。”钱小玉说道。
李翠花担心小儿子,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将锁打开。
“儿子。”李翠花焦灼的冲进屋里。
陈兵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知是饿晕了,还是被李翠花的话气晕了。
“快去叫八妹来。”钱小玉也着急。
二房有两个儿子,长子前途无量,小儿子碌碌无为,陈锋是二房的助力,陈兵就是二房的拖累。
四房和五房都支棱不起来,四房没儿子,五房有儿子,她唯一的亲孙子陈毅,在陈毅没长大之前,二房的人还有利用价值。
家里上学的上学,赚工分的赚工分,只有钱小玉和李翠花在家,钱小玉不会出门,只能是李翠花去叫人。
“小娘,帮我照看一下陈兵。”李翠花不敢耽误,跑出去叫人。
李翠花前脚一走,钱小玉掐陈兵的人中,陈兵悠悠转醒,映入视线不是母亲,而是后奶奶。“奶……”
“先别说话,把这个吃了。”钱小玉拿出一颗药丸给陈兵喂下。
对钱小玉这个后奶奶,陈兵是信任的,他道行浅,根本分辨不出,钱小玉是真心对他,还是虚情假意。
事实证明钱小玉不会趁他病要他命,陈兵恢复一些精气神,钱小玉让他喂了一点水,又给他冲了一搪瓷缸的麦乳精。
陈兵喝了口,却拒绝喝麦乳精,他都绝食几天了,这时候放弃,岂不是白饿了这几天。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把自己弄得这么虚弱,也不见你那个妈妥协,我看你妈的样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你再和她对抗下去,你真会饿死。”钱小玉劝说道。
“饿死就饿死。”陈兵赌气,他就不信,他妈会眼睁睁看着他饿死而不妥协。
“别说气话,你妈那个人,我太了解了,你又不是他唯一的儿子。”钱小玉意在言外的提醒道。
陈兵脸色一变,想到妈时不时拿他和大哥比,在妈心中,大哥有出息,大哥是宝,而他这个没出息的小儿子就是草。
“奶奶,您帮帮我,说服我妈,让我娶学裙好不好?”陈兵拉着钱小玉的手祈求道。
“小兵……”钱小玉欲言又止,将搪瓷缸放到陈兵手中。“先把麦乳精喝了。”
“您不答应,我就不喝。”陈兵威胁。
钱小玉在心里冷哼一声,用他的身体威胁她,简直是不自量力。“好,我答应你。”
陈兵眼前一亮,惊讶的看着钱小玉。“奶奶。”
“傻孩子,在奶奶心中,你和陈毅是一样的,都是我的亲孙子。”钱小玉摸了摸陈兵的脑袋。
陈兵感动的稀里哗啦,接过搪瓷缸,咕哝咕哝几口就喝光。
一搪瓷缸麦乳精下肚,陈兵像是满血复活了般。
“奶奶,我妈呢?”陈兵问道。
“你晕倒了,你妈去找你八姑婆了。”钱小玉回答。
陈兵要下床,钱小玉却让他休息一会儿,陈兵听劝。
陈兵望着蚊帐,幽幽的问道:“奶奶,我妈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钱小玉反问。
“学裙嫁给周铁柱。”陈兵声音微颤,他追求了那么久的人,他都没追到手,结果被周铁柱给捷足先登,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那可是光棍汉周铁柱,先不说周家是什么情况,就说周铁柱的年纪,只要是个女子都知道怎么选。
学裙嫁给别人,他还信,嫁给周铁柱,他死都不信。
学裙眼光那么高,连他都看不上,怎么可能会看上周铁柱,还那么仓促嫁。
“是真的。”钱小玉斩钉截铁,接着又补充道:“他们是先有了夫妻之实,然后才打的结婚证。”
“不可能。”陈兵更不信,在苞米地里,他想趁着天时地利人和把好事给成了,学裙反应有些激烈,不像是欲擒故纵的样子。
“是真的,众目睽睽之下,周铁柱把李知青抱回家,大队长赶去周铁柱家时,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钱小玉说道。
陈兵瞠目结舌,随即摇头。“不可能,我不信,学裙怎么可能会跟周铁柱……”
陈兵说不下去,想想那场景,他就觉得心脏处传来窒息般的痛。
钱小玉体贴入微,没逼着他接受现实,而是让他自我缓冲。
陈兵躺回床上,蜷缩着身子躲在被子里哭泣,钱小玉不屑的勾了勾嘴角,眼底满是鄙夷。
幸亏不是她的亲孙子,她的亲孙子若是这般窝囊,她会被气死。
天气太热,陈兵满头大汗,没一会儿,他就承受不住从被子里钻出来。“奶奶,我了解学裙,她不可能会看上周铁柱,更不会委身给周铁柱。”
“她不是自愿的,是被迫的。”钱小玉说道。
陈兵灰暗的眼底瞬间有了亮光,猛然坐起身,抓住钱小玉的手。“奶奶,您说的是真的?”
手被陈兵抓得生痛,钱小玉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不露痕迹将手抽出来。“正如你所说,村里的人都不愿意把自家姑娘嫁给他,李知青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他,更遑论嫁给他。”
“周铁柱这个混蛋,居然趁人之危。”陈兵怒吼一声。
“趁人之危也需要机会。”钱小玉意在言外的说道。
“我去打死周铁柱。”陈兵也是个暴脾气。
钱小玉咬牙,这个笨蛋,居然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拐弯抹角他也听不懂,索性直言不讳。“是陈希。”
“陈希?”陈兵震惊错愕。“这跟陈希有什么关系?”
钱小玉深吸一口气,将发生的事情叙说一遍,听完后,陈兵怒不可遏。“这个陈希,真该死。”
“他是始作俑者,不罪该万死。”钱小玉顺着陈兵的话说,陈兵和陈希的势力显着,她不指望他们能两败俱伤,却乐意见到他们不死不休。
陈兵有自知之明,没急切的去找陈希算账,而是疑惑的问:“学裙是受害者,陈希是推波助澜者,周铁柱是加害者,以学裙的性子,她会告他们。”
“她是告了。”钱小玉说道。
“那为什么还和周铁柱打结婚证?”陈兵想不通。
“因为……”钱小玉不知该如何解释,看着陈兵,纠结了一下,说道:“因为周铁兰去找了李知青的父母,不知道周铁兰和李知青的父母达成了什么目的,总而言之,李知青的父母认可了周铁柱这个女婿。”
陈兵倒吸一口冷气,周铁兰这个人,他不是很了解,却听村里人说起过她,很厉害的人物,没有娘家这个靠山,她将婆家人制得服服帖帖,还时不时贴补周铁柱这个光棍弟弟,可见不一斑。
知城人大多都是知识分子,又爱面子,面对胡搅蛮缠的周铁柱,李家父母可不就得任她拿捏吗?
“自古婚姻,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钱小玉叹了口气,拍着陈兵的肩膀。
“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是糟粕,现在提倡婚姻自由,李家父母敢顺从糟粕思想,遵从什么盲婚哑嫁,我就去举报他们。”陈兵振振有词的说道。
“他们已经打结婚证了,还有夫妻之实,就算周铁兰去李家逼婚,李家父母没反对,两家已经结为亲家,你去举报也没用。”钱小玉说道。
陈兵不甘心,钱小玉又一脸惋惜。“只是,李知青太可怜了,好好一个姑娘嫁给周铁柱,怪可惜的,都怪陈希,造孽啊!”
“陈希,陈希,我不会放过你。”陈兵眼中是滔天的恨意。
钱小玉见状,嘴角扬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
陈希和姑婆在山脚下就分道扬镳,背着空背篼回家。
“我回来了。”
“回来了。”杨子安象征性的回应。
陈希见他坐在井边,忍不住靠近,站在井边往井口看,啧啧啧,太深了,都有些深不见底了。
所以说,建房选地基的时候很关键,位置太高,有居高临下的俯视感,用水却很麻烦,若是有山水还好,没有山水只能去下面的井里挑水。
打井,打浅了,没有水,打深井不容易。
陈希打井的速度快,她都不知道自己打了多深,反正很深了,却不见水。
都打这么深了,她也不想放弃,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打,直到有水为止。
“看啥呢?”陈希故意问道。
杨子安收回视线,凝视着陈希,问:“你用什么工具打井?”
陈希愣了一下,没敷衍杨子安,而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直接威胁:“知道得太多,会有被灭口的风险。”
杨子安目光幽深,狭长眼眸微微上挑。“我不怕。”
陈希耸耸肩,摊了摊手。“我不说。”
好奇心得不到满足,郁闷死他。
杨子安没追问,人家不说,继续追问也无济于事。“对了,周铁柱找你。”
陈希不意外,她助周铁柱脱单,估计周铁柱将她当成媒人了。
这就是有慧根的人,在场好几个单身青年,都有优势,偏偏最不占优势的周铁柱和李学裙成事了。
周铁柱豁得出去,又能紧抓着机会顺杆子往上爬,所以说,机会永远是留给等待的人。
“李学裙嫁给周铁柱,杨子安,你说,他们婚后能幸福吗?”陈希摸着下巴,幸不幸福另说,婚后的生活不会平静是绝对的。
“鸡飞狗跳。”杨子安吐出四个字。
陈希哈哈大笑,没一丝愧疚之意,是李学裙主动招惹她,又不是她主动去招惹李学裙,招惹到她,有此下场也是活该。
“你就这么高兴喝他们的喜酒?”杨子安问。
陈希笑声戛然而止,看着杨子安,问道:“你知道周铁柱为什么娶不到媳妇儿吗?”
杨子安来一大队没多久,又在农场干活,他还真不知道。
“没钱。”陈希说道,没钱是硬伤。
杨子安哑然。
“周铁柱没钱,又怎么可能办酒席。”陈希转身,坐到葡萄架下。
杨子安迈步,跟着陈希来到葡萄架下。
现在大环境不好,结婚很多都不办酒席,条件好的也只是请亲戚,没有大摆宴席。
陈希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周铁兰上门,请她去周家吃喜酒。
想到周家的条件,陈希婉拒,却耐不住周铁兰的热情,反正陈希跟她走了。
陈希没带家属,独自去吃喜酒。
“陈队长,杨同志长得不错。”周铁兰说道。
“怎么?周大姐,你是想给他介绍对象?”陈希打趣的问道。
周铁兰愣了愣,笑看着陈希,反问:“他不是你看中的妹夫吗?”
陈希没反驳,她是想撮合陈情和杨子安,可是陈情和江旺财私奔了。
“陈队长,我对你家也算是知根知底,看在你成全了我弟和李知青的份上,我想对你说句实话。”周铁兰意味深长的说道。
陈希想说,我不想听你的实话,通常的实话都不是什么好话。
“你三妹的情况,有人愿意娶她,很不容易,我见你三妹和杨同志就很般配。”周铁兰笑着说道。
陈希微眯着双眸,撮合陈语和杨子安,她从不曾想过,所谓伸手不打笑脸,陈希没翻脸。
“周大姐,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他们不合适。”
周铁兰蹬鼻子上脸。“陈队长,我是过来人,听我一句劝,早结婚早生孩子,别被什么先立业后成家给洗脑了,你看我弟就是例子,都快近四十了才娶到媳妇儿。”
陈希看着周铁兰,周铁柱被她给硬生生美化了,原本是好吃懒汉,硬是被她洗白成立业失败的激进中年。“周大姐,你弟能娶到李知青,你功不可没。”
周铁兰自豪感十足,想到她舌战李家人,软硬兼施,撒泼打滚,最后还惊动了他们的厂长,李家人才妥协同意这门婚事。
周铁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弟能娶到李知青着实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