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时间,在历史的洪流中不过一瞬,但对于交战双方而言,却足以让天平发生倾斜。
在正面战场上,经过血与火的淬炼,以及沈清辞源源不断提供的“技术指导”,赤焰军的战斗力发生了质的飞跃。他们不再仅仅依靠灵活机动的战术和顽强的意志,在武器装备和运用上,也开始展现出令人惊异的水准。
尤其是当组织根据沈清辞提供的图纸和思路,克服重重困难,小批量试制成功的“红星”狙击步枪和“先锋”轻型冲锋枪开始装备精锐部队后,战场态势出现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红星”狙击步枪,虽然工艺粗糙,远不如沈清辞在兵工署设计的“猎鹰”改进型精良,但其设计理念先进,注重射程和精度,配以缴获或自制的简易瞄准镜,能在中远距离上有效压制联军的机枪手、炮手和基层指挥官。这使得联军部队在进攻或防御时,指挥系统和中层骨干的伤亡率显着上升,士气受到严重挫伤。
而“先锋”冲锋枪,结构极其简单,便于大量生产,虽然射程近,但近战火力凶猛,可靠性高,非常适合赤焰军擅长的穿插、近战和夜战。在多次短兵相接中,装备“先锋-1型”的赤焰军突击队,往往能用密集的火力压制住装备“三三式”甚至部分A制汤普森冲锋枪的联军士兵。
更让联军高层感到震惊和不安的是,赤焰军似乎总能提前知晓他们某些新式武器或战术的弱点,并加以利用。那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感觉,让他们在战略和战术部署上变得束手束脚。
此消彼长之下,联军在战场上的失利越来越多,占领区不断缩小,兵力捉襟见肘,内部矛盾和失败情绪日益蔓延。另一个时空中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出现的崩溃前兆,竟然提前出现了迹象。
兵工署内部的气氛也变得更加诡异。一方面,沈清辞这样的技术骨干依然被寄予厚望,希望他们能拿出更厉害的武器来扭转战局;另一方面,失败主义的情绪如同瘟疫般扩散,很多人开始为自己的后路打算。
李特务对沈清辞的监视达到了顶峰。他甚至不再掩饰,公然派人在沈清辞办公室外站岗,美其名曰“保护专家安全”。沈清辞感觉到,那张收拢的网,正在迅速收紧。也许下一次高层会议,也许下一份异常报告,就可能成为对她动手的导火索。
她知道,最后的时刻快要到了。联军这艘破船即将沉没,而在沉没之前的混乱,是她唯一脱身的机会。
她开始利用最后的时间和权限,疯狂地收集联军核心的军事部署地图、后勤补给路线、以及最重要的——高层制定的、尚未执行的撤退计划和时间表!这些情报,对于组织而言,将是决定性的!可以用于围追堵截,扩大战果,最大限度地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她像一台开足马力的机器,白天应付各种会议和技术问题,晚上则凭借神识和过目不忘的本领,记忆、复制那些绝密文件。所有获取的情报,都被她第一时间存入万象天空间。
与此同时,她也通过最后一条尚未被完全切断的紧急信道,向组织发出了最后的预警和自己准备撤离的信号。
局势的恶化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前线兵败如山倒,后方人心惶惶,联合政府高层已开始秘密策划迁往流求,大规模的撤退行动即将展开。
兵工署内一片混乱,重要的设备、图纸、文件被打包运走,人员则被分为三六九等,核心人员和家眷优先撤离,其他人员则被要求“坚守岗位”,实则沦为弃子。
沈清辞作为顶尖技术专家,自然被列入了首批撤离名单。但这对于她而言,并非好消息。一旦被裹挟前往流求,她将彻底失去与组织的联系,陷入更加孤立和危险的境地。必须在撤离途中脱身!
李特务显然也接到了指令,必须“安全”地将沈清辞这位“宝贵资产”带走。他亲自带着一队精锐特务,寸步不离地“保护”在沈清辞身边,名义上是确保她顺利登机(或登船),实则是防止她有任何异动。楚怀远多次试图为她打掩护离开,但都不得法,最终只能按照组织要求,自己先行回归组织。
撤离的前夜,整个兵工署驻地灯火通明,车辆轰鸣,人声鼎沸,充斥着末日般的喧嚣与慌乱。
沈清辞被安排在第一批,乘坐专车前往机场。李特务与她同车,前后还有两辆满载武装特务的吉普车护卫。
坐在飞驰的汽车里,看着窗外仓皇撤退的军队和逃难的人群,沈清辞的心冷静得如同冰封的湖面。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暗中调整着呼吸,精神力高度集中,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周围数十米的范围,感知着每一辆车的速度、位置,每一个特务的动作、神态。
车队在混乱的街道上艰难穿行,不时被溃兵和难民堵塞。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车队即将驶出城区,进入相对开阔的郊外公路上时,沈清辞等待的契机出现了!
前方似乎发生了交火!可能是赤焰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渗透过来,也可能是溃兵在哄抢物资!总之,枪声骤起,火光闪现,原本就混乱不堪的车队瞬间大乱!
“停车!戒备!”李特务厉声喝道,拔出了手枪。
就在车辆减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前方混乱吸引的千钧一发之际,沈清辞动了!
她早已计算好了角度和时机!她猛地一脚踹开车门,身体如同猎豹般窜出!与此同时,她袖口里滑出几枚黑乎乎、不起眼的小球(她利用兵工署材料自制的烟雾和闪光弹),看也不看地向后甩去!
“砰!砰!”烟雾和刺眼的白光瞬间在车队中弥漫开来!
“拦住她!”李特务的怒吼被淹没在特务们的咳嗽和惊叫声中。
沈清辞的身影如同鬼魅,在烟雾的掩护下,没有朝着路边荒野逃跑,而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反向冲入了旁边一条堆满废弃建材和垃圾的狭窄小巷!
“追!她跑不了多远!”李特务气急败坏,带着手下冲入小巷。
然而,小巷深处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野猫被惊动,窜上了墙头。
沈清辞并没有跑远。她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早已用神识探查过)和远超常人的敏捷,在冲入小巷的瞬间,就借助堆积的杂物,悄无声息地翻越了一道矮墙,落入了一个早已荒废、无人注意的院落里。她迅速脱下外面的将官制服,露出里面早已准备好的一套普通市民的灰色衣裤,用特制药水快速改变了一下脸部肤色和轮廓,并将一些泥土抹在脸上和衣服上。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当她再次从小院另一个不起眼的缺口钻出,混入街上惊慌失措的逃难人流中时,她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身份——一个在战火中与家人失散、满面尘灰、眼神惶恐的普通青年女子。
李特务和他的手下在小巷及周围区域像没头苍蝇一样搜索了半个多小时,除了找到那件被丢弃的将官制服,一无所获。
“沈墨染”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站在混乱的街头,李特务脸色铁青,看着手中那件制服,气得浑身发抖。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让这条大鱼脱钩了!而沈清辞的逃脱,无疑坐实了她的身份,也预示着联军内部潜伏的赤党情报网,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邃和可怕。
但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大势已去,他自身也面临着撤离和生存的问题。他狠狠地跺了跺脚,带着手下,仓皇地朝着机场方向继续逃窜。
而沈清辞,则逆着逃难的人流,朝着枪声最激烈、也是光明即将到来的方向,坚定地走去。她的万象天空间里,装着足以改变战局的情报,和一颗终于回归组织的、炽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