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脊上,沈清辞冷静分析形势。
下方那些操纵机械、控制火势的人员,只是执行者。真正的决策者,是那些制定所谓“生态宜居新城”规划的人,是那些躲在幕后,享受着利益,却让这片山林和无数生灵承受代价的人。
直接对抗这些庞大的机械和武装人员是治标不治本的。她的目的不是获得某次战斗的胜利,而是保护这片山林的安静。
“必须先让他们感到‘不安’,让这个项目变得‘不祥’。”沈清辞心中定计。她要利用蛊术和法术,制造超自然的现象,从心理上瓦解这些人的意志,延缓开发的进度,为后续可能的行动争取时间。
她选择的目标,是位于开发区域边缘的一个临时工棚和材料堆放点。这里人员相对集中,也是那些开发者和工人们休息、聚集的地方。
夜幕降临,开发区的喧嚣稍稍平息,只有远处山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机械偶尔的轰鸣还在提醒着这里的“忙碌”。工棚里亮起了灯,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饭、聊天,抱怨着工作的辛苦和山里的蚊虫。
沈清辞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行到工棚附近的密林中。她首先释放了早已准备好的“迷雾蛊”。这是一种由多种喜湿菌类和特殊飞蛾鳞粉混合培育的蛊虫,能快速吸收周围水汽,释放出浓郁得化不开的白色雾气。
很快,以工棚为中心,方圆数百米的范围被突如其来的浓雾笼罩,能见度骤降至不足五米。工棚里的灯光在雾气中变得朦胧而扭曲,如同鬼火。
“咦?怎么突然起这么大雾?”
“邪门了,刚才还好好的……”
工人们有些骚动起来。
紧接着,沈清辞催动了“幻影蛾”和“鬼面藤”的种子。幻影蛾在浓雾中穿梭,翅膀振动散发出干扰精神力的波动,配合沈清辞远程施加的、微弱的精神暗示,开始在工人们的视野中制造幻象。
而鬼面藤的种子则在沈清辞木系法术的催动下,在工棚周围的雾气中快速生长、扭曲,形成一张张模糊而狰狞的、如同鬼怪面孔般的藤蔓网络,若隐若现。
“啊!那……那是什么?!”一个眼尖的工人指着雾气中一个晃动的、如同人形却又扭曲无比的影子,惊恐地叫了起来。
“我也看到了!一张脸!在雾里!”
“有鬼!这山里有鬼!”
恐慌开始蔓延。工人们挤在一起,紧张地环顾四周浓雾。那些扭曲的藤蔓影子,在幻影蛾的精神干扰下,仿佛活了过来,在雾气中张牙舞爪,发出细微的、如同啜泣般的风声(沈清辞利用风系小法术制造的效果)。
沈清辞并未就此罢手。她操控着几只“役鼠蛊”(一种能短暂控制小型啮齿类动物的蛊虫),驱使着十几只眼睛发红、行为癫狂的山鼠,吱吱叫着冲进工棚区域,在人们的脚边乱窜,甚至跳上桌子,打翻餐具。
同时,她让一群“泣血蝠”(一种能发出类似婴儿啼哭叫声的蝙蝠)盘旋在工棚上空,发出凄厉无比的鸣叫。
浓雾、鬼影、疯鼠、啼哭般的蝙蝠叫……这一切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足以让任何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景象。
“山神发怒了!肯定是山神发怒了!”
“我们烧了它的山,它来报复了!”
“这工没法干了!太吓人了!”
工人们彻底陷入了恐慌,有人吓得瘫坐在地,有人抱着头瑟瑟发抖,更有甚者直接丢下东西,就想往雾外跑,却被同伴死死拉住,怕在雾中迷失方向遇到更可怕的东西。
工地的负责人,一个戴着安全帽的中年胖子,强作镇定地拿着对讲机大声呼叫,试图联系外围的保安,但浓雾似乎也干扰了信号,对讲机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
“都别慌!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胖子负责人色厉内荏地喊道,但他自己不断颤抖的手和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第一次的警告,效果显着。当晚,工地区域彻底陷入瘫痪和混乱,直到后半夜浓雾才渐渐散去,但恐慌的种子已经种下。
然而,沈清辞并没有感到轻松。
她知道,这种程度的恐吓,只能暂时吓住底层的工人,对于项目的决策者和那些唯利是图的开发商来说,恐怕还不足以让他们放弃巨大的利益。他们很可能会采取更加强硬的措施,比如增派保安,甚至请来所谓的“专业人士”来破除“迷信”。
果然,第二天,开发商的反应正如沈清辞的预料。他们并没有被吓倒,反而加派了更多的人手和机械,甚至还来了几个穿着打扮奇特,像是道士又像是神棍的人,开始在工地周围“做法事”,张贴符箓,洒“圣水”。
看着那些人在那里装模作样地挥舞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沈清辞嘴角泛起一丝冷意。这些人根本感受不到真正的自然之灵,他们的把戏,在她看来拙劣而可笑。
开发商请来的“法师”和增派的安保,并未让沈清辞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她必须采取更强力手段的决心。
那些装神弄鬼的法事,在她敏锐的感知下,如同儿戏,毫无真正的灵力波动,不过是利用一些心理暗示和粗浅的草药烟雾来安抚人心,同时向潜在的“捣乱者”示威。
她知道,对方是在试图用“科学”(安保、机械)和“迷信”(法师)的双重手段,来压制、消解她之前营造的“超自然”恐怖氛围,从而稳住工人队伍,推进项目。
这种应对,恰恰说明了对方核心的虚弱——他们内心并非全然不信,只是利益驱使他们必须压制这种“信”。
但这也意味着,她的“鬼怪”策略,效果正在减弱。对方准备用更强的“镇压”手段来对抗她的阻挠。
山林与人类贪婪的冲突,正在一步步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