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指还停在手机屏幕上，离确认键只有半厘米。他没动，也不敢动。
这感觉不对劲。
系统以前不会这样等他。每次都是弹出来就闪，逼他立刻做决定。“这波不冲，队友哭晕”“再躺直接凉透”，那些话又土又烦，可这次安静得反常。
沈知意站在他旁边，手搭在他小臂上，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着。
她没说话，只是盯着那行字看。
【今日逆袭盲盒已解锁，是否开启？】
灰底白字，普通得像条通知短信。但刚才天上那道光纹还在眼前晃，从城市中心一路拉到城西，直指数据中心的位置。不是巧合，也不是信号干扰，那是标记，像有人拿笔画了条线，告诉他们该往哪走。
陈默正要抬手点下去。
屏幕突然一黑。
心跳漏了一拍。
下一秒，整块屏幕被血红色文字填满：
【逆袭盲盒系统：检测到宿主认知锚点稳固，解锁隐藏协议——文明火种起源】
字是竖排的，从上往下缓缓滚动，像是老式电报机打出的消息。没有音效，没有震动，可沈知意的手机在同一时间亮了。
她的锁屏界面跳出同样的提示。
两人对视一眼。
“你……也能收到？”陈默问。
沈知意点头，把手机翻过来给他看。屏幕上的红字还没消失，而且多了一行小字：
【关联者同步率73%，权限临时开放】
“我不是系统绑定人。”她低声说，“但我现在能看到它发的东西。”
陈默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想起什么。
幻境里那次，沈知意为了救他，主动留在核心舱。意识消散前，她在墙上留下血书：“我会回来。”后来她真回来了，能力也变了，能复制别人的技能。那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系统对她太宽容。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宽容。
是早就盯上了。
空中那道螺旋状符文又出现了，比刚才更清晰。淡青色的光在夜空里转圈，像某种密码正在加载。陈默记得这个图案，在幻境“孤儿院”关卡的地底密室见过。院长疯疯癫癫地说这是“初燃之印”，是点燃灵气时代的钥匙。
当时他以为是剧情设定。
现在知道不是。
是真的钥匙。
地面轻轻震了一下。
不远的数据中心方向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大型设备启动的声音。监控探头自动旋转，红灯接连亮起，仿佛整个建筑群突然活了过来。
“我们被锁定了。”陈默说。
沈知意抓紧了他的手腕：“不是我们，是你。它要的是你打开盲盒。”
“可我还没点。”
“但它已经开始了。”她抬头看着天空的符文，“你看它的转动方向，和上次不一样。是在回应你的犹豫。”
陈默猛地反应过来。
系统不是在等他开启盲盒。
是在等他**拒绝**。
一旦他选择不碰，系统就会跳过常规流程，直接激活隐藏协议。就像游戏里达成隐藏成就，触发彩蛋关卡。
而这一关，没有退路选项。
他刚想说话，眼角余光扫到医院废墟角落。
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穿着西装，双手垂在身侧，脸上带着笑。
是周执言。
陈默瞬间绷紧身体，下意识把沈知意拉到身后。
但他马上发现不对。
那人没有脚步声，也没有踩碎玻璃的响动。站姿僵硬，像被钉在原地。最诡异的是，他的影子不是黑色，而是深灰色的雾状物，贴在地上缓慢蠕动，像有生命一样往外扩散。
“不是真人。”沈知意说，“是投影。”
“他知道我们会来。”陈默盯着那张脸，“或者说，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出现。”
周执言开口了，声音断断续续，像信号不良的广播。
“你们以为赢了？可笑。”他嘴角咧开，“你们只是……被选中的燃料。”
陈默没动，也没接话。
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能乱问，更不能暴露情绪。对方是来传递信息的，只要他表现出一丝动摇，就会被牵着走。
沈知意却往前半步，直视那虚影：“你背后是谁？”
周执言笑了，笑声沙哑得不像人类发出的。
他抬起手，指向天空的符文：“那不是奖励，是倒计时。当火种重燃，旧文明就得熄灭。”
“什么意思？”陈默终于开口。
“你以为是你在闯关？”周执言眼神一斜，直勾勾盯着他，“其实你一直在……喂养它。”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开始扭曲，轮廓模糊，像是信号被干扰。背后的灰雾却没散，反而向上爬，缠住他的肩膀，顺着脖子往上裹。
沈知意突然说：“别看他脸，看他的嘴。”
陈默定睛一看。
周执言的嘴唇还在动，可发出的声音已经对不上口型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别的地方传来的。
“系统不是工具。”那声音说，“它是容器。你们这些‘点火人’，才是真正的材料。”
陈默听得浑身发冷。
他握紧手机，想调出系统界面，却发现屏幕一片漆黑，无论怎么按都没反应。
就在这时，手机自己震了一下。
新提示弹了出来：
【隐藏任务激活：溯源文明火种】
【任务说明：找到火种最初点燃之地】
【失败代价：系统权限回收，所有能力归零】
沈知意念完这条消息，轻声说：“这不是选择题了。”
陈默盯着逐渐消散的虚影，缓缓点头：“是啊。现在是我们不得不走。”
他没动地方，脚还站在原地。风从破墙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纸屑和灰尘。远处警车早就走光了，现场只剩下几盏应急灯还在亮。
可他知道，刚才那一幕不是幻觉。
也不是回放。
是预告。
周执言已经被抓，现实中的他正坐在警车后座。但他的意识，或者一部分东西，还能通过某种方式投射出来。说明操控系统的不止一个层级，而周执言只是中间的一环。
上面还有人。
或者，不是人。
沈知意靠着他，声音很轻：“你说……我们一开始，真的是偶然激活系统的吗？”
陈默没回答。
他想起第一次开盲盒那天。便利店，九块九的可乐，系统弹窗写着“这波不冲，队友哭晕”。他以为是病毒，差点删了App。是沈知意坐在门口台阶上，饿得脸色发白，他才顺手点了确认。
结果抽中“奶茶配方精通”。
三个月后，“默意奶茶”第一家店开业。
一年后，他成立资本公司。
现在回头看，每一步都像被设计好的。
连他和沈知意相遇，是不是也在计划里？
他低头看她。
沈知意也抬头看他，眼神清亮：“不管是不是安排的，我现在站在这里，就是真的。”
陈默伸手摸了下她的发丝，没说话。
他知道她在安慰他。
也在提醒他——别被系统带偏了节奏。
他们不是棋子。
至少现在还不是。
空中符文开始变暗，旋转速度慢了下来。数据中心方向的嗡鸣声也逐渐减弱，像是刚才的启动程序只持续了短暂几秒。
但陈默知道，那不是结束。
是开始。
手机又震了一次。
不时提示。
是一条消息。
匿名号码发来的，只有一个词：
【点火】
陈默盯着那个字看了三秒。
然后他把手机塞进裤兜，握住沈知意的手。
“走之前，得先把公司的事压住。”他说，“媒体明天肯定围上来，股东也会问东问西。”
“我知道。”沈知意点头，“我可以先发个声明，用成长影像打感情牌。”
“不够。”陈默摇头，“得让所有人看到我们在前进，而不是在逃命。”
“那你打算怎么做？”
陈默看向城西方向。
那里漆黑一片，可他知道，数据中心的门已经打开了。
等着他们进去。
“先去一趟总部。”他说，“把青苗计划的发布会提前。就在明天上午十点。”
“现在？”
“越快越好。”他语气平静，“系统想让我们去找火种，那就让它看看——我们不是只会听话的玩家。”
沈知意笑了下：“你还挺刚。”
“不是刚。”他看着她，“是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就不慌了。”
她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两人转身朝停车场走。
风更大了。
陈默路过一辆车时，余光扫过车窗。
玻璃上映出他的脸。
还有他身后，空中那道符文的最后一闪。
像一只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