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光剑劈在空气中,发出一声尖锐的裂响。
剑尖没碰到任何东西,却让整片天空震了一下。
紫色云层像被什么从内部撕开,边缘开始发白。
他没有站起来,膝盖还压着地板,右手死死握住剑柄,左手按在旧手表上。表盘的裂痕里,蓝光正在回流,不是稳定亮起,而是一闪一闪,像快断电的信号灯。这光不像是系统给的,倒像是他自己从废墟里扒出来的最后一丝能量。
手机弹窗突然冒出来,只有四个字:**这波不冲**。
他咬牙,把那点蓝光全拽进身体,顺着铠甲纹路灌进光翼。双翼原本要展开,但他没让它张开,反而往回收,压缩成两道贴着手臂的光刃,缠住剑身。剑嗡嗡震动,像是随时会炸。
沈知意站在他身后,手搭在他肩胛处。她没说话,只是把呼吸放慢,等他准备好。
头顶的裂缝还在扩大,黑色触手已经缠上了天花板,一根根往下垂,像要织成一张网。局长站在裂缝前,双眼泛紫,嘴角咧开,但身体抖得厉害。他的意识还在挣扎,可控制不了动作。
“你撑不住多久。”陈默说。
周执言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来:“那你又能撑几秒?”
话音落下的瞬间,十几条触手同时扑下。
陈默没抬头,脚下一蹬,整个人没往后退,反而往前冲半步,把光剑狠狠捅向天花板。
剑没碰到实体,但在离顶三米的地方撞上了无形屏障。
轰——
一圈银白色的波纹炸开,顺着空气扩散出去。
外面的城市猛地一颤。
所有抬头看天的人,都看到那层压了三天的紫色云幕抖了一下。
沈知意抓住这个时机,双手抬起,结界从她掌心涌出。这次不是一层薄光,而是像水一样往下流,先盖住整栋大楼,再顺着街道蔓延。光流过路灯、车顶、楼顶天线,每经过一个地方,就留下一道淡淡的金线。
结界在长大。
她的额头很快冒出汗,指尖发麻。全城几十万人,灵脉都在乱,就像几十万个漏洞,她得一个个补。结界每扩一寸,她胸口就闷一分。
但她没停下。
陈默的剑还在顶着天花板,剑身已经开始发红,像是要熔化。表盘的蓝光越来越弱,弹窗又跳出来:**躺平=凉透**。
他冷笑一声,低声说:“谁要躺。”
下一秒,他松开左手,不再压着手表,而是把整只手拍在地上。
“盲盒能量——全开!”
咔!
表盘彻底碎了。
但那一瞬间,蓝光炸成白光,顺着地面纹路冲进他的手臂,再灌进光剑。
剑脱手飞出,直冲天花板。
在接触空气的刹那,炸成亿万光点,又在空中重组——变成一把横跨天际的巨刃,从城市一头切到另一头。
这一剑,不砍人,不砍触手。
它砍的是云层的根。
那层紫色云不是自然形成的,是周执言用虚空能量从高维世界抽出来的“伪天幕”,像一根管子,不断往现实输腐蚀力。现在这根管子被斩断了。
云层中央裂开一道口子。
阳光照了下来。
第一缕光落在市中心广场,地上的裂缝立刻停止扩张。
第二缕光扫过医院,几个灵气紊乱的病人呼吸平稳了。
第三缕光照进居民楼,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抬头,发现孩子脸上的紫斑在消退。
结界外的触手开始枯萎。
它们一碰到结界上的金纹,就像烧红的铁碰到水,滋啦作响,冒出黑烟。
但周执言没慌。
他站在裂缝前,双手猛然张开,吼了一声。
更多触手从裂缝里钻出,不再是随机攻击,而是集中冲向结界最薄的地方——东南角,那里刚覆盖过去,金纹还没连成片。
一条触手刺穿结界。
沈知意猛地咳了一声,嘴角渗出血丝。
又一条刺入。
她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陈默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抬手抹掉血,对他点点头。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在街边蹲着,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可怜兮兮。可她抬头看他时,眼神一点都不怕。
现在也一样。
他转回头,盯着裂缝深处。
光剑已经在天上完成了斩击,正缓缓消散。
他知道,这一剑只能打断能量供给,不能彻底封住裂缝。
真正要关的门,还在下面。
“还能撑吗?”他问。
“能。”她说,“别分心。”
他闭眼,把手伸进衣领,摸到项链扣。那是沈知意之前戴的芯片项链,现在换到了他身上。他把它扯下来,放在掌心。
芯片表面有“Z-7”标记。
这是周执言远程操控的协议编号。
他用力一捏。
芯片碎了。
同一秒,他感觉到体内契约纹路猛地一烫。
不是痛,是一种连接被强行切断的感觉。
“好。”他说。
然后他站起身,不再借力地面,而是直接跃起,一脚踩在办公桌上,再借力跳向裂缝。
沈知意大喊:“别进去!”
他没停。
在靠近裂缝的瞬间,他抽出腰间短刃,不是冲周执言,而是划向自己手臂。
血溅出来,洒在光剑残余的能量上。
血和光混合,形成一道螺旋光带,缠住裂缝边缘。
他大吼:“结界——锁!”
沈知意立刻明白他在做什么。
她双手合十,把最后的能量全压进去。
结界收缩,不再往外扩,而是往内收紧,像一张网,把整个城市罩住的同时,也把那道裂缝包裹在中心。
光与紫气对冲。
办公室的玻璃全爆了。
桌椅被吸向裂缝,又被结界弹开。
陈默悬在半空,一只手抓着光带,另一只手死死按在结界边缘。
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在响,像是要被撕开。
沈知意瘫坐在地,结界最后的光从她指尖流出,结界边缘慢慢凝成一道金环,嵌入地面,像焊死了一样。
裂缝终于停止扩张。
触手一根根断裂,掉在地上化成黑灰。
云层裂得更大了。
阳光越来越多。
陈默落下来,单膝跪在沈知意身边。
他伸手探她鼻息,又摸她手腕。
还好,活着。
她眼睛闭着,掌心却还托着一团光。不大,像鸽子蛋,温润发亮。那是结界的核心,被她硬生生从全域状态压缩保存下来的火种。
他轻轻碰了下那团光,有点烫。
这时,靠墙的局长突然动了一下。
他倒在地上,西装破了,脸上全是汗。
紫色从他眼睛里退去,呼吸变得正常。
他咳了几声,睁开眼,第一句话是:“……我回来了?”
陈默没理他,盯着他看。
局长喘着气,艰难地抬起头:“周执言……本体……不在这里。”
他指着地板,“在……地下……灵气管理局最底层……有个密室……他把自己的意识……分出来了……”
话没说完,他就昏过去了。
陈默低头看沈知意。
她还没醒,但呼吸稳了。
那颗光球还在她手里,微微起伏,像在呼吸。
他伸手把她额前的碎发拨开,发现她眼角有泪痕。
不是哭,是能量反噬的后遗症。
他坐下来,背靠着墙,右手搭在她手腕上,感受契约波动。
很弱,但还在。
窗外,阳光铺满了整座城市。
有人走出家门,抬头看天。
孩子们指着天空喊:“爸爸你看,云破了!”
陈默没笑,也没放松。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低头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血还在流。
他没包扎。
光剑的残影在空中慢慢消散。
最后一道光,落在他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