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在管道里爬行，金属壁面冰凉。他手臂撑地，膝盖摩擦着粗糙的底板，每动一下都像在撕开旧伤。耳边还有沈知意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别……强行启动……”那不是幻觉，是战术频道没关，信号还在跳。
他知道她在冲向控制塔。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回头。
通风口尽头是一道锈蚀的铁栅，他伸手一推，整块脱落。身体滑下斜坡，落在b7层能源中枢的地面上。这里没有光，只有冷却机组低频运转的震动从脚底传上来。空气里飘着细小的晶粒，但到了这一层，浓度明显下降。磁场紊乱，像是天然屏蔽区。
他靠着机组坐下来，后背贴着冰冷的金属外壳。右手伸进衣服内侧，摸出最后一块芯片。它比之前的更小，颜色更深，边缘有细微纹路，像某种生物组织。这是逆袭盲盒系统最后给他的东西，提示只有一句：“植入后颈，火种归位。”
他咬牙把芯片抵住脖子侧面，靠近动脉的位置。指尖刚松开，芯片自动吸附上去，皮肤瞬间刺痛。下一秒，高压电流贯穿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整个人从地上弹起又重重摔下。
视线模糊了两秒。他跪在地上，双手撑地，指节发白。痛感不是来自表面，而是神经被一根根拉扯、烧灼。脑子里闪过便利店那个夜晚——泡面热气腾腾，手机弹窗跳出“这波不冲，队友哭晕”，那时他还以为只是中了个小奖。
现在才知道，那是起点。
芯片完全嵌入皮肤，表层开始融合。他喘着气抬头，眼前突然炸开无数信息流。城市每一盏路灯、每一个监控探头、每部手机都在向他传递数据。交通灯切换频率、地铁运行状态、医院IcU的心率监测曲线……所有电子设备的信息像潮水一样涌进大脑。
他闭眼，强迫自己冷静。手指无意识摸到手腕，那里空了。手表已经被他给了沈知意。但他记得指针逆跳的画面。那一格一格的倒走，像是某种密码。
他抓住这个记忆点，把它当成锚。混乱的数据流开始分层，自动归类。就像整理一堆乱码文件，慢慢理出目录。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系统提示音。
“灵气共鸣天赋激活，可操控三十公里内灵气流动。”
声音还是熟悉的电子音，但语气变了，不再用网络热梗，而是低沉平稳的一句话。说完就消失。
他睁开眼，发现四周的设备亮了起来。墙角的备用显示器自动开机，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检测到文明火种继承者。”
紧接着，天花板上的应急灯闪了一下，也显示出同样的文字。然后是走廊尽头的电梯面板、安全门禁屏、甚至地底电缆井盖下的微型终端——全都在同一时间刷新出这条消息。
这不是黑客攻击。没人能同时入侵百万级终端。这是某种更高层级的权限在响应。
陈默靠在机组上，呼吸渐渐平稳。他抬起手，轻轻按住地面。契约能量顺着掌心渗入金属板，与地下灵脉产生连接。刹那间，整座城市的灵气网络在他脑中展开。
像一张巨大的网。节点密布，主干清晰。而他自己，正位于中心。
他试着集中意志，低声说：“缓流。”
命令发出的瞬间，三十公里范围内所有异常灵气波动开始平息。高处守护者喷出的紫色毒雾扩散速度变慢，空中漂浮的晶粒停止生长。连风雪都弱了几分。
监控室内，技术员盯着主屏幕，手抖得握不住鼠标。
他叫林远，三十岁，在灵气管理局做了七年数据归档，连局长办公室都没进过。今晚轮夜班，原本只是例行检查系统日志，结果看到全城终端同步推送一条未知指令。
他第一反应是入侵。调取防火墙日志，却发现信号源不在任何服务器上。追踪Ip失败，协议解析失败，连加密方式都不属于现行体系。更可怕的是，军方应急通道刚接入五秒，就被一个未知权限强制踢出。
屏幕上，那行字反复刷新：“检测到文明火种继承者。”
他看向身份识别窗口，目标信息已经锁定——姓名：陈默；年龄：25；职业：默意资本创始人；权限等级：S级（超越现行体系）。
S级是什么？他从业七年没见过这个分类。现行最高是A级，局长才勉强够格。
他猛地站起身，想上报上级。可通讯系统全部无响应，电话打不出去，内部邮件发不了。整个大楼的智能系统仍在运行，唯独对外联络中断。
他坐下，重新看向屏幕。画面切到了地底控制室的隐蔽摄像头视角。陈默背靠机组坐着，侧脸映着微弱蓝光。他看起来很累，但眼神清醒。
林远喃喃自语：“这不是工具……这是钥匙。”
外面的世界也开始反应。
市中心广场的大屏突然黑了一秒，接着跳出那行字。路人停下脚步拍照，可照片刚上传社交平台就被自动删除。有人报警，接线员听到“火种继承者”四个字后直接挂断。
郊区某研究所，实验中的异能样本突然安静下来，研究员查看记录，发现所有躁动指数归零的时间点，正好是陈默下令“缓流”的那一刻。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空气变了。不是温度，也不是湿度，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好像世界原本卡顿的程序，突然顺畅运行了。
陈默坐在地上，感受着体内能量的流转。芯片已经完全融合，和逆袭盲盒系统形成闭环。他能感知到每一缕灵气的走向，也能察觉到哪些地方还在失控。
他知道沈知意还没回来。控制塔那边也没动静。但他不能动。现在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强行移动可能导致系统反噬。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刚才抽取灵脉时的麻木感。他试着再次引导灵气，这次目标更具体——让联盟总部西侧区域的晶化速度彻底停止。
命令下达。三秒后，监控显示墙体结晶化进程中断。裂缝边缘的晶粒不再蔓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做到了。
就在这时，战术频道里传来新的声音。不是沈知意，是杂音。但杂音中有节奏，像是某种编码。
他集中精神去听。
滴——滴滴——滴——
短长短短，长长长，短短短……
摩斯密码。
他立刻反应过来，掏出终端残骸，连上耳机。解码程序跑起来，一行字缓缓浮现：
“救我。”
发送者Id是沈知意。
时间点是三分钟前。
位置来源不明。
陈默猛地站起身，腿一软差点摔倒。他扶住墙壁，咬牙稳住身体。芯片融合还没完全结束，强行行动会伤到神经。
但他顾不上了。
他把手按在地上，再次连接灵脉网络。这一次，他不只是感知，而是主动扫描。以自己为原点，向外辐射三十公里，寻找那个熟悉的契约波动。
找到了。
在控制塔深处，有一个微弱的信号在闪烁。频率和沈知意的纹路一致。但它被一层干扰场包裹着，像是被人刻意隐藏。
他闭眼，调动全部意志，向那个方向释放一道纯净能量波。不是攻击，是回应。
几秒后，终端震动了一下。
新消息 ining。
只有一个字：
“等。”
陈默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终端边缘。他知道她在里面，也知道她还能战斗。但他更清楚，现在的她，可能正在做一件他无法阻止的事。
他抬头看向通风管道出口。风雪还在刮，但从地底往上看，能看到一丝微弱的光透进来。
他抬起手，最后一次确认灵气图谱。
三十公里内，一切尽在掌握。
他迈步向前，脚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