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回到安全屋时,已是中午时分。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王胖子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锅里滋滋作响,显然是在炒菜。
“默子你回来得正好!”王胖子头也不回地喊道,“最后一道菜,马上出锅!青柠姐,摆桌子!”
冷青柠正在客厅整理一些文件,闻言起身走向餐桌。她看了陈默一眼,眼神中带着询问,但没有立即开口。
陈默默默地帮忙摆好碗筷,三人围坐在餐桌旁。
王胖子得意地展示着他的手艺:红烧肉、清炒时蔬、西红柿鸡蛋,还有一盆紫菜蛋花汤,虽然都是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
“可以啊胖子,”陈默有些意外,“什么时候学的这手?”
王胖子得意地挺起胸脯:“那是!你以为我在潘家园就只会耍嘴皮子?这可是我跟胡同口王奶奶学的独门手艺!”
冷青柠尝了一口红烧肉,点头称赞:“味道很好。”
得到夸奖的王胖子更加得意,一边给大家盛饭一边说:“那是!我王胜利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快尝尝这个西红柿鸡蛋,我的拿手菜!”
饭桌上暂时弥漫着轻松的气氛,三人默默地吃着饭,仿佛回到了普通的日常。但陈默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饭后当王胖子收拾完碗筷,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时,他直接切入正题:“默子,想好了吗?见还是不见?”
陈默看了一眼冷青柠,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插话的意思,显然是将这个空间留给了他们兄弟二人。
“我还在考虑。”陈默如实说道。
王胖子一屁股坐在陈默旁边的沙发上,表情难得地认真起来:“要我说啊,见!干嘛不见?”
陈默皱眉:“事情没那么简单,胖子。一旦和官方扯上关系,我们就再也脱不了身了。”
“谁说要脱身了?”王胖子瞪大眼睛,“你想想,咱们现在是什么处境?‘长生殿’那帮龟孙在暗处虎视眈眈,湘西那边什么情况咱们一无所知,就凭咱们三个,能有多大把握?”
他扳着手指头数起来:“第一,装备。咱们那点家伙什,在龙隐窟就差点不够用,湘西那地方听说更邪门,没点好装备怎么行?”
“第二,情报。咱们对湘西的了解就限于那点旅游攻略和民间传说,人家‘长生殿’说不定早就摸清楚地形了。没情报不就是睁眼瞎吗?”
“第三,人手。就咱们仨,真要出了什么事,连个外援都没有。你忘了在龙隐窟咱们多狼狈了?”
陈默沉默地听着,这些顾虑也正是他思考的。
王胖子越说越激动:“再说了,青柠姐不是说了吗?他们部门主要是保护文物,跟咱们的目标不冲突啊!咱们找龙骸是为了治你的病,他们是为了不让‘长生殿’得逞,这不正好合作吗?”
“但如果他们想要龙骸呢?”陈默反问,“如果他们认为龙骸太危险,要收走封存呢?”
王胖子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那也不能因噎废食啊!再说了,龙骸不是跟你有什么...那啥联系吗?别人拿去也没用啊!”
这话倒是提醒了陈默。确实,龙骸与他的蚀骨咒之间的特殊联系,可能是一张重要的牌。
官方即使得到龙骸,如果无法激活或使用,那么合作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而且啊,”王胖子压低声音,“咱们可以谈条件嘛!又不是说一定要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这你还不擅长吗?”
陈默微微挑眉,这话确实有道理。与官方合作不意味着要完全坦白,他可以保留核心秘密,只提供必要的信息。
王胖子见陈默有所动摇,更加来劲了:“默子,你想想陈叔的仇!凭咱们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长生殿’的老巢?有官方帮忙,说不定很快就能揪出那帮龟孙!”
提到养父的仇,陈默的眼神锐利了起来。这确实是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再说了,”王胖子的语气突然轻松起来,“有官方报销差旅费不好吗?你忘了咱们来西安的火车票还是我垫的呢!”
这接地气的理由让陈默忍不住笑了:“你就惦记着那点钱。”
“那当然!”王胖子理直气壮,“亲兄弟明算账!再说了,湘西那么远,机票、住宿、装备,哪样不花钱?咱们那点积蓄经得起几次折腾?”
一直安静聆听的冷青柠此时轻声开口:“王胜利说得有道理,部门的资源确实能为我们省去很多后顾之忧。而且,”她看向陈默,“我可以保证,部门对龙骸的态度是研究和保护,而非占有。”
陈默沉吟片刻,终于开口:“见面可以,但我有几个条件。”
冷青柠点头:“请说。”
“第一,龙骸必须由我保管,这是底线。”陈默的语气不容置疑。
“可以理解。”冷青柠表示同意。
“第二,关于我个人的一些...特殊情况,我保留不透露的权利。”
冷青柠微微皱眉,但最终还是点头:“只要不危及任务安全,可以尊重你的隐私。”
“第三,合作是双向的。我们提供信息和协助,部门提供资源和保护,但我们保持行动的自由度。”
这个条件显然更加敏感,冷青柠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这个我需要请示山魈。但原则上,部门尊重合作者的自主性。”
王胖子插嘴道:“就是!咱们又不是他们部门的员工,总不能什么都听他们的吧?”
陈默站起身,走到窗前。午后的阳光正好,西安城的轮廓在光晕中显得有些朦胧。他知道,一旦踏出这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但正如王胖子所说,他们确实需要官方的支持。单打独斗对抗“长生殿”,胜算太小。而为了给养父报仇,为了解开自身的诅咒,他必须抓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
“好吧。”陈默转过身,看向冷青柠,“安排见面吧。”
王胖子立刻欢呼一声:“这就对了嘛!有官方撑腰,看‘长生殿’那帮龟孙还敢嚣张!”
冷青柠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我这就联系山魈。会面应该会在今天下午安排。”
她起身走向卧室,显然是去进行加密通讯。客厅里只剩下陈默和王胖子。
“默子,”王胖子突然收敛了笑容,难得正经地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相信我,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他们占你便宜的!”
陈默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无论前路多么艰险,至少他还有这样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伙伴。
“谢谢你,胖子。”
王胖子嘿嘿一笑,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谢什么!咱们谁跟谁啊!不过说真的...”
他眨眨眼,“要是他们真给报销,我能多买点装备吗?我看上一款新型的登山绳,特结实...”
陈默无奈地摇头,刚才那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这个王胖子,永远改不了这德行。
但或许,正是这种在重压之下依然保持的乐观和接地气,才是他们这个团队最需要的东西。
下午的会面,将是一个新的开始。陈默摸了摸背包中的龙骸,感受着那微弱的脉动。无论前方有什么在等待,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