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神渊深处，神魔尸骸堆积而成的祭坛上，三团由世界本源凝聚的躯体正在缓缓成形。左侧是父亲李镇南，中年模样，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如青松。右侧是大哥李昊，青年模样，面容坚毅，眼中带着守护家人的温暖。中央是母亲，背生三对纯净灰翼，面容温婉，眉心有一道金色羽痕。
因果灯悬浮上空，灰色光芒笼罩整个祭坛。李晨以自身精血为引，将三团仙尊本源均匀注入三具躯体。羽轻烟在一旁护法，银眸中时光长河虚影流转，确保复活仪式不被打扰。
就在三具躯体心脏即将跳动的瞬间——
葬神渊外的混沌海，突然被撕开一道横跨亿万里的裂口！
裂口中，一艘艘漆黑如墨的巨舰缓缓驶出。这些战舰形态狰狞，舰身由无数扭曲的金属骨架构成，表面流淌着粘稠的黑光。最小的战舰也有星辰大小，最大的主舰——那是一颗被改造的、仍在跳动的黑色心脏形状的恐怖造物，体积堪比一个大世界！
舰队中央，一道身影缓缓站起。
那是吞界本体。
它的人形形态高约万丈，全身覆盖着漆黑的骨甲，骨甲缝隙中流淌着熔岩般的赤红光芒。它的头颅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巨口中不断有世界虚影被吞噬、粉碎、转化为黑雾喷出。
“找到你了，小虫子。”吞界的声音如同亿万世界的哀嚎重叠，“杀我分魂，毁我傀儡...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的世界，你的亲人，你的一切，被我一口一口吃掉。”
它抬起一只骨爪，指向葬神渊。
黑色舰队万炮齐发！
每一道炮光都是被压缩到极致的“虚无之力”，所过之处，连混沌之气都被彻底抹除，留下永恒的黑暗轨迹。
“挡住它们！”天机子厉喝，天机盘全力运转，亿万符文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
星河道尊展开周天星辰大阵，三百六十颗主星虚影显现，星光如瀑。
焚天麒、裂海鲸、镇岳龟三头混沌凶兽显化本体，混沌之力形成三重屏障。
但差距太大了。
吞界舰队的第一轮齐射，就将天机盘布下的巨网撕碎！周天星辰大阵的三百六十颗主星虚影，瞬间熄灭大半！混沌凶兽的屏障更是如同纸糊，焚天麒当场被一道炮光擦中，半个身躯化为虚无！
“这...这就是观测者文明的真正实力？”星河道尊咳血后退，眼中满是骇然。
仅仅一轮齐射，他们就近乎全军覆没！
而吞界，甚至还没亲自出手。
葬神渊内，李晨感受到外界的恐怖压力，但他不能停——复活仪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一旦中断，父母和大哥的残魂将彻底消散。
“继续。”他咬牙，继续注入本源。
三具躯体的心脏，开始跳动。
咚...咚...咚...
每一次跳动，都引动整个葬神渊的共鸣。那些沉寂了亿万年的神魔尸骸，竟然开始微微颤抖，仿佛在迎接某个存在的归来。
“嗯？”吞界突然停下动作，看向葬神渊深处，“这种共鸣...是‘原初指令’被激活了？”
它眼中闪过惊疑：“灰羽一族的血脉深处，埋藏着观测者文明当年留下的‘自毁指令’。当指令被激活时，所有灰羽族人都会成为杀戮兵器，无差别攻击周围一切非观测者生命...但指令的激活条件极为苛刻，需要三个条件：完整的灰羽皇族血脉、纯净的世界本源、以及...仙帝级的功德加持。”
吞界看向李晨，突然明白了：“你在复活灰羽皇族？！而且用的是世界吞噬者的本源？！还积累了足以媲美仙帝的功德？！”
它第一次感到了威胁。
如果让李晨成功复活灰羽皇族，那三个皇族成员在苏醒的瞬间，就会因为原初指令而化身杀戮兵器——但问题是，他们现在身处敌方阵营，第一个攻击的，很可能是李晨自己！
“有趣...太有趣了...”吞界咧嘴笑了，“那我就等等，看看你被自己复活的亲人撕成碎片的场景。”
它下令舰队暂停攻击，只是包围葬神渊。
...
祭坛上，李晨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他只是感觉，三具躯体的心跳越来越有力，他们身上的气息开始复苏——父亲是剑道仙君，大哥是武道仙君，母亲...竟然达到了仙尊初期！
这就是灰羽皇族的底蕴吗？
终于，最后一缕本源注入完成。
三双眼睛，同时睁开。
父亲李镇南眼中剑气冲霄：“晨儿...”
大哥李昊握紧拳头：“弟弟...”
母亲眼中泪水滑落：“孩子...我们回来了...”
三人看向李晨，眼中满是慈爱与愧疚。他们知道，为了复活他们，李晨付出了多少。
但下一秒，异变突生！
母亲突然捂住额头，发出痛苦的嘶吼：“不...不要...控制我...”
她的三对灰翼，竟然开始从根部染上漆黑！眉心那道金色羽痕，也浮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
父亲和大哥更惨——他们的眼睛瞬间变成纯粹的黑色，周身爆发出恐怖的杀气，直接锁定了李晨！
“父亲？大哥？”李晨愣住。
“快走！”母亲用最后一丝理智嘶喊，“我们体内有...原初指令...一旦苏醒...就会成为观测者的杀戮兵器...走啊！”
话音未落，父亲已经一剑斩向李晨！
那一剑，是李镇南毕生剑道的精华，快、准、狠，直指李晨眉心！
李晨本能地举剑格挡，但他现在的修为只有真仙，如何挡得住仙君全力一击？
铛——！
斩界剑挡住了这一剑，但李晨被震得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父亲！住手！”他嘶吼。
但李镇南眼中只有杀戮的欲望，第二剑已经斩来。
大哥李昊也从另一侧攻来，拳风撕裂虚空。
两人配合默契，竟是想要当场格杀李晨！
“不——！”李晨目眦欲裂。
羽轻烟想冲上来帮忙，却被母亲一把抓住：“丫头...帮我...压制指令...”
她将自己的灰羽血脉之力注入羽轻烟体内：“你是月羽族，血脉不纯，不受指令完全控制...用我的力量...压制他们...”
羽轻烟咬牙，展开时空之翼，强行冻结了父亲和大哥周围的时间。
但只能冻结一瞬。
“李晨，快想办法！”她焦急道。
李晨大脑飞速运转。
原初指令...观测者留下的后门...灰羽血脉...
他猛地看向吞界的方向，那家伙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显然在等他们自相残杀。
“想看我被亲人杀死？”李晨眼中闪过疯狂，“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血脉反噬！”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本命精血，洒在斩界剑上。
剑身中，那枚帝手的眼睛突然睁开！
“以仙帝之眼，照见血脉本源！”李晨怒吼，“以造化之剑，重塑血脉枷锁！”
斩界剑爆发出璀璨金光，照射在父亲、大哥、母亲身上。
金光中，三人血脉深处，那些黑色的指令符文被照得清清楚楚——那是如同病毒般寄生在血脉本源中的诡异符文，正在疯狂侵蚀他们的意识。
“原来如此...”李晨明白了，“观测者将灰羽一族制造出来后，怕他们失控，就在血脉中埋下了自毁指令。一旦他们诞生自我意识，想要反抗，指令就会激活，将他们变成只知道杀戮的兵器。”
“但是...”
他眼中闪过决然：“指令再强，也只是外来的枷锁。而血脉本身，是属于他们自己的！”
李晨将斩界剑插入祭坛中心，剑身与葬神渊亿万神魔尸骸产生共鸣。
“亿万神魔为见证，今日我李晨——”
“以子之名，以血为引，以剑为誓——”
“斩断枷锁，还我亲人自由！”
斩界剑彻底爆发。
剑光不是向外，而是向内——沿着三人的血脉，逆流而上，斩向那些指令符文！
“你敢！”吞界终于坐不住了。
它意识到李晨要做什么——不是强行压制指令，而是从根本上斩断指令与血脉的联系！
一旦成功，灰羽一族将彻底摆脱观测者文明的控制，成为真正的自由种族！
“舰队，齐射！杀了他！”吞界咆哮。
万道炮光再次轰向葬神渊。
但这一次，有人挡在了前面。
是母亲。
她虽然还在与指令抗争，但已经夺回部分身体控制权。三对灰翼完全展开，羽翼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那是灰羽皇族代代相传的守护禁术！
“万羽...护天阵！”
亿万灰色羽毛从她羽翼上脱落，在空中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葬神渊的巨网。炮光轰在巨网上，炸开无数涟漪，但短时间内无法突破。
父亲和大哥也在挣扎，他们的眼中，黑色与清明在不断切换。
“晨儿...快...”李镇南咬牙道，“我撑不了多久...”
“弟弟...斩了那些鬼东西...”李昊一拳砸在自己胸口，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
李晨眼中含泪，但手上动作更快。
斩界剑的剑光已经顺着血脉，找到了所有指令符文的核心——那是一枚藏在心脏最深处的“主符文”。
只要斩碎它，指令就会彻底失效。
但主符文周围，有观测者文明留下的最后防御——一道由亿万怨魂组成的屏障。这些怨魂，都是灰羽一族历代被指令控制后，死去的族人残留的执念。
“以怨魂守护指令...真是恶毒。”李晨冷笑，“但你们忘了，我是魂修。”
他眉心魂道天眼睁开，魂力化作亿万丝线，缠绕向那些怨魂。
“灰羽一族的先祖们，我知道你们不甘，你们怨恨。”李晨的声音响彻魂海，“但现在，是解脱的时候了。让我斩碎指令，让你们安息，也让你们的后代...永远自由！”
怨魂们似乎听懂了。
它们开始主动消散，让开通往主符文的道路。
“就是现在！”
李晨全力一剑，斩向主符文。
剑光落下。
主符文，破碎。
父亲、大哥、母亲同时一震，眼中的黑色如潮水般退去。
指令，解除了。
但代价是...斩界剑承受不住如此强度的力量冲击，剑身出现无数裂痕，彻底报废了。
而母亲因为强行施展禁术抵挡舰队齐射，已经油尽灯枯，倒在了祭坛上。
“母亲！”李晨冲过去抱住她。
“孩子...做得...好...”母亲虚弱地笑了，“灰羽一族...终于...自由了...”
她的身体开始化作光点消散。
“不！不要！”李晨疯狂想要阻止，但无能为力。
“别哭...”母亲伸手抚摸他的脸，“这次...是真正的永别了...但妈妈不后悔...”
“父亲和大哥...交给你了...”
“还有...小心...”
她的目光看向吞界舰队，用最后力气说：
“观测者文明的真正目的...不是清理世界...”
“而是...收集‘自由意志’...”
“我们越是反抗...他们越是高兴...”
“因为自由意志...是他们进化的...最后一块拼图...”
话音落，母亲彻底消散。
李晨跪在地上，仰天长啸。
而吞界，在远处拍手大笑：
“精彩！太精彩了！”
“灰羽一族终于诞生了完全摆脱指令控制的个体！他们的自由意志，纯度达到了百分百！”
“这样的样本...价值远超十个大世界！”
它舔了舔嘴唇：
“现在，该收割了。”
吞界亲自出手，一爪撕向葬神渊。
而李晨，缓缓站起。
他眼中，再无泪水，只有...冰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