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内门的喧嚣过后,林风暂居的外门小院并未恢复往日的宁静。短短三日,门槛几乎被踏破。各峰各堂派来的执事、弟子络绎不绝,或明或暗地传达着诸位内门长老的招揽之意,许下的条件一个比一个丰厚。执法堂刑剑长老承诺亲传杀伐剑道,传功堂玄素长老愿开放藏经阁部分禁地,丹霞峰主更是直接送来一瓶珍贵的五品“淬元丹”作为见面礼……就连一些并未在颁奖仪式上开口的长老,也派来了心腹示好。
林风皆以礼相待,却并未松口,只言需慎重考虑。他心知,这些热情招揽的背后,是各方势力的博弈。一旦选择一方,必然卷入其纷争之中,这并非他想要的。他需要的是一个能真正指点他修行,又相对超然,能为他提供庇护和成长空间的导师。
夜深人静,小院布下禁制。林风意识沉入识海,尝试沟通凌老。混沌珠依旧沉寂,珠体裂纹依旧,但凌老那缕残魂的气息,似乎比之前凝实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小子……抉择之时,到了?”凌老虚弱却带着一丝了然的声音缓缓响起。
“是,请凌老指点。”林风将目前的情况和几位主要长老的信息告知。
凌老沉默片刻,似在推演,良久方道:“执法堂,杀伐过重,易损心性,且身处漩涡中心,非良选。传功堂,看似中立,实则派系林立,玄素此人,心思深沉,其言‘探寻混沌’,恐已对你体质起疑,欲掌控于手,风险极大。丹霞峰等,虽资源独特,却非你道途根本。”
“那依凌老之见?”
“流云宗内,有一人,或可一试。”凌老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与不确定,“老夫残魂感应,宗门深处,有一缕极其隐晦、却与天地阵道隐隐相合的气息,其性淡泊,不争于世。若老夫所感不差,此人当精于阵道,甚至……触摸到了一丝法则本源。其名号,似乎与‘墨’字相关……”
“墨?”林风心中一动,迅速回忆。在纷杂的信息中,确实有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墨尘。一位极少露面,不管俗务,常年隐居在宗门后山“墨居”的长老,据说修为高深莫测,却从不收徒,门下仅有几名负责打理药园、打扫庭院的记名弟子,在宗门内存在感极低。
“阵道……法则本源……”林风沉吟。阵道通法则,这与《九转混沌诀》追求天地本源、衍化万法的道途确有相通之处。而且,一位低调、不参与权力斗争的长老,正符合他现阶段的需求。
“此人气息中正平和,隐有古风,非奸邪之辈。然其深浅,老夫亦难窥全貌。选择他,或许机缘与风险并存。你……自行决断。”凌老说完,气息再次微弱下去。
林风退出识海,目光坚定。机缘与风险并存,这才是常态。相比那些热情招揽、目的明确的各方势力,这位神秘的墨尘长老,反而更让他觉得可靠。
次日,林风并未通知任何人,独自一人凭着内门弟子令牌,穿过层层禁制,来到了流云宗深处一片静谧的山谷。谷口没有任何恢弘的建筑,只有一座简单的青石牌坊,上书两个古朴大字“墨居”,字迹苍劲,透着一股悠远的道韵。谷内灵气氤氲,却异常温和,奇花异草点缀其间,布局暗合自然之理,看似随意,却隐隐形成一座玄奥的大阵,将此地与外界喧嚣隔绝。
一名正在给药草浇水的杂役弟子见到林风,并未惊讶,只是躬身一礼,指了指山谷深处的一片竹林。
林风步入竹林,竹叶沙沙,清幽异常。竹林深处,有一间简陋的茅屋,屋前一汪清潭,潭边青石上,坐着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长发随意披散的老者。他正手持一枚黑色棋子,凝视着石桌上的一副残局,眉头微蹙,似乎遇到了难题。老者面容普通,气息内敛,仿佛与周围的竹林、潭水融为一体,若非肉眼所见,几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林风屏息静立,不敢打扰。他能感觉到,这位看似普通的老者,周身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道韵,仿佛他坐在那里,便是那片天地的中心。其修为,深不可测!
良久,老者似乎才从棋局中回过神,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林风身上。那目光平静、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却又没有丝毫压迫感。
“弟子林风,冒昧来访,恳请墨尘长老收录门下。”林风躬身,郑重行礼。
墨尘长老并未询问林风为何而来,也未提及外界招揽之事,只是淡淡地看了他片刻,目光在他丹田和识海位置微微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
“吾之道,不涉权争,不传俗法,只究阵理,问道本源。清苦寂寞,非常人所能耐。你,可愿?”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直指本心的力量。
“弟子愿受清苦,问道求真!”林风语气坚定。
墨尘长老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只是指了指茅屋旁一间空置的竹舍:“既如此,你便住下吧。明日辰时,潭边见我。”说罢,便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石桌上的残局,仿佛林风的到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没有隆重的拜师礼,没有慷慨的许诺,但林风心中却是一松。他知道,自己选对了。这位墨尘长老,果然如凌老所料,非同寻常。而他对自己混沌体的那丝察觉,似乎也并无恶意,更像是一种……探究?
林风恭敬一礼,退向那间竹舍。新的师承,意味着全新的起点。在这位神秘导师门下,他的仙域之路,必将揭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