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碎片的异动与灰色烙印的共鸣,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林凡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目光锐利地望向小幽冥境最深处,那片被浓郁到化不开的漆黑煞雾笼罩的禁区。厉长老的警告言犹在耳,金丹不可入,入之必死。但怀中碎片传来的灼热感,以及烙印中传递出的那丝若有若无的牵引,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宿命感,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
是就此退去,带着凝煞晶安然返回,还是冒险一搏,探寻那可能与“守碑人”重任直接相关的秘密?
林凡沉默地站在原地,脑海中闪过黑风涧残碑上的古老纹路,闪过骨简中“虚界侵蚀,镇碑将倾”的沉重字句,闪过自己获得太虚承影诀时感受到的那份责任。这份机缘,这份力量,从来都不是凭空得来。既然承接了因果,有些风险,便避无可避。
“修道之路,本就是逆天争命。畏首畏尾,如何能攀上高峰?这禁区,或许正是我道心所向之试炼!”林凡眼中犹豫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的坚定。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水月洞虚术与太虚承影诀同时悄然运转,身形变得更加虚幻,仿佛与周围的阴煞环境彻底融为一体,然后毅然决然地迈步,踏入了那片连金丹长老都忌惮不已的禁区!
一入禁区,景象骤变!
外界尚是灰暗天地,此处却仿佛堕入了永恒的黑暗深渊。粘稠如实质的煞气疯狂涌来,其中更夹杂着一股林凡从未接触过的、充满了混乱、腐朽、死寂意味的诡异能量,不断侵蚀着他的护体灵光,甚至试图钻入他的识海,污染他的道基!若非太虚承影诀自行运转,将部分侵袭而来的负面能量悄然转化吸纳,恐怕顷刻间他就会心神失守,道基受损!
“这就是‘虚界侵蚀’的力量吗?”林凡心中凛然,不敢有丝毫大意,全力维持着功法运转,小心翼翼地前行。神识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只能探查周身数丈范围。四周一片死寂,听不到任何声音,连风都似乎凝固了,只有那无孔不入的侵蚀性能量,如同亿万微小的虫豸,不断啃噬着一切生机。
脚下是松软、冰冷的黑色淤泥,散发着恶臭。偶尔能踩到坚硬之物,低头看去,竟是某种巨大生物的惨白骨骸,早已被侵蚀得千疮百孔。这里仿佛是一片被遗忘的末日战场,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循着黑色碎片越来越清晰的灼热指引,林凡在黑暗中艰难前行了不知多久。终于,在前方无尽的黑暗深处,他看到了一点微光!
那光芒极其微弱,却顽强地穿透了浓重的黑暗与煞气,带着一种古老、苍凉、却又无比纯净的气息。林凡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向光源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光源的轮廓逐渐清晰。那竟是一座残破不堪的古老祭坛!祭坛由一种非金非石的黑色材质筑成,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与裂痕。祭坛中央,矗立着一座丈许高的黑色石碑,样式与黑风涧那半截残碑,以及林凡手中的碎片同出一源!而那微弱的光芒,正是从这石碑顶端散发出来的!
石碑之上,刻满了比黑风涧残碑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纹路,这些纹路仿佛拥有生命般,缓缓流动,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抵御着周围无穷无尽的黑暗与侵蚀性能量的冲击。但林凡能清晰地感觉到,石碑的光芒正在不断变得黯淡,其上的裂纹也在缓慢扩大,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镇碑……”林凡心中明悟,这就是骨简中提到的,用以镇压“虚界侵蚀”的镇碑之一!而它,已然快要支撑不住了!
他怀中的黑色碎片此刻灼热无比,仿佛要破体而出,与那石碑产生强烈的共鸣。林凡走上前,伸手触摸那冰冷的碑身。
就在他指尖接触石碑的刹那——
“轰!”
一幅幅破碎、混乱、却又无比真实的画面,如同洪流般冲入他的识海!
他看到了无垠的星空深处,一道横贯宇宙的巨大裂缝,裂缝另一端是难以名状的混沌与黑暗,无数扭曲、充满恶意的影子正试图跨越裂缝!
他看到了星河流转,一方方大世界在那种黑暗能量的侵蚀下,灵气枯竭,法则崩坏,万物凋零,化为死寂的废墟!
他看到了无数身影,穿着与石碑同源材质的铠甲,前赴后继地冲向那道裂缝,以自身为薪柴,点燃道火,修补裂缝,封印那些扭曲的影子!他们是……守碑人!
他看到了眼前的这座石碑,在久远的过去,是何等巍峨磅礴,光芒万丈,镇压着此地方圆万里的虚空稳定,将一股强大的侵蚀性能量牢牢封锁在碑下!但岁月流逝,侵蚀加剧,守碑人血脉凋零,石碑的力量不断衰弱,直至今日,已濒临极限!
而碑下镇压的那股侵蚀性能量,似乎感应到了林凡的到来,变得更加狂暴,疯狂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封印!
“后来者……”一个微弱到极点的意念,仿佛从万古前传来,断断续续地流入林凡的心神,“……虚界裂缝……波动……封印将破……延续……传承……守……”
意念至此,戛然而止。那石碑顶端的光芒剧烈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碑身之上,一道巨大的裂痕猛然扩大,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不好!”林凡脸色剧变,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远比周围环境更加精纯、更加恐怖、充满了毁灭与死寂意味的黑暗能量,正从碑底的裂缝中疯狂涌出!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黑色碎片自动飞起,嵌入石碑顶端一个不起眼的凹槽中,严丝合缝!碎片上的纹路瞬间亮起,与石碑残存的纹路连接,竟然暂时延缓了裂缝的扩大,形成了一个微弱的光罩,勉强将那涌出的核心侵蚀能量约束在祭坛范围之内!
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光罩明灭不定,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林凡站在祭坛边缘,看着那在光罩内左冲右突、散发出令他灵魂战栗气息的黑暗能量,又看了看那因嵌入碎片而暂时稳定、却依旧岌岌可危的石碑,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他明白,这祭坛,这石碑,这被封印的恐怖能量,就是“守碑人”需要面对的残酷现实的一部分。而此刻,这个重担,似乎落在了他的肩上。
是趁着光罩未破,立刻逃离?还是……尝试做点什么?
林凡的目光,落在那不断冲击光罩的黑暗能量上,脑海中,《太虚承影诀》的法门不由自主地开始运转。这门法诀,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应对这种力量……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萌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