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只是一句「说来话长」，便不再言语。
周栩等了老半天，眼见着没下文，便追问，“怎么说呢？”
“孙娟么，她也是活该吧……”
刘星望着咖啡店外，低声说了起来，
“孙娟一开始只是公司筹建期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公关，把她招聘来的，但是她不是科班出身，也不是记者，你知道么？”
周栩自然从来没有关心过对方的背景，于是摇了摇头。
“她以前是广告公司的，做乙方的，也算有些资源。不知道怎么就认识了王峰，反正也是王峰找过来的。但是你知道的，他本来就有点完美主义，孙娟虽然也是尽心尽力去做，但是事情多了一个人就搞不来了。”
“那……她是当作领导招进来的？”
“那倒不是，本来也没想着什么领导，就是直接汇报给王峰。但是后来可能王峰觉得有必要在两个人之间安排一个管理层，还是让孙娟做执行者，所以就招来了沈燕。但是你能感觉到，她们两个不太对付。”
刘星望向周栩，周栩倒是认可，点了点头。
“沈燕比较好说话，但是还是希望团队多多交流，但是孙娟总是不理她。这团队本来就两个人，还有这死出，能不心烦么？”
刘星不耐烦的自顾自翻了个白眼，“所以后来沈燕就自己招了一个小朋友，让对方和孙娟沟通。但是这姐们太强大了，坐在旁边的人没有撑得过三个月的……”
刘星伸出一个手指头对着周栩，“你，是迄今为止唯一个度过实习期的，在你来之前一个月，有个男生待了1个月就逃走了。”
“因为孙娟？”
“是的～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不过你一定有感受，这种小办公室，工作有限，但是如果不交流，真的是活不了几天就要憋死人了。”
“但是她图啥？”
“我觉得可能就是不爽，不爽自己和最高层之间多了一个人。加上有些，我猜测，有些承诺可能没有兑现，就懒得去做一些面子活了。”
周栩不再说话，举起咖啡一饮而尽，dirty已经有点回温，咖啡液与牛奶逐渐交融，层次感慢慢淡了不少。
“今天倒是奇怪，我认识你这么久，从来没和你单独喝过咖啡吧？”
刘星说完倒是若有所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要说什么直接说就是……”
“你从来没想过在职场中抢一抢么？”
“抢一抢？”
“是的啊，就是去争夺，去抢。”
刘星说完，觉得自己也蛮可笑的，忽然这样开启一个话题。不过他也的确好奇，毕竟自己见周栩似乎从来都很淡定，对这些倒是满不在乎。
“我不知道啊，我觉得当下就蛮好的。如果什么都去抢，每天都在那样一个状态，其实也蛮累的，是不是？”
从从容容的话语让刘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沉思了片刻之后慢慢抬头，望着周栩道，
“或许我们倒不是一路人，你蛮好的，不过和我的话做做朋友就行，做工作伙伴，我估计要发疯。”
“不上进么？”
“哈哈哈，算是么？”
两人一阵哄笑，如果不是为了生计，谁会拼死拼活呢。
不过也不是说周栩就不必考虑生计，只是于他而言，当下看到代塔太多错综复杂的事情，自己反而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去应对。
王峰看起来不善管理，可是仔细一想，他搞这个「合伙人制度」倒是颇有心思。从头到尾不曾宣布会纳入几个人为合伙人，倒是让沈燕和翠花都积极踊跃想要有所表现。
而对于沈燕和孙娟之间理不清的关系，大概也是这个制度将沈燕提名，也算是彻底断绝了孙娟一些执念。
孙娟的离开，让周栩变得忙碌起来，当然，沈燕也趁机收走了不少资源。于是看似周栩成为团队的核心，实际上三个人的团队，原来两个人做事变成了一个人干活，自己要担起更多责任，压力增加，笑容减少。
没人知道王峰最后是怎么决定的，总之在孙娟离开前，公司确定了沈燕作为新主体的合伙人，同时兼任副总。
这就像一顶皇冠，沈燕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都踩着小高跟，穿着纯色的套装，抹着朱色的口红，把辫子挽起来扎在后脑勺，骄傲的在办公室走进走出。
夏天快要结束了，公司里面有些微妙的变化。
传言新的合伙人制度下，公司会剥离一部分团队到新的组织中，这些人会和沈燕一起搬到楼下一层。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拆分，忽然间办公室出现了好几对鸳鸯，似乎大家也不再那么敏感的东躲西藏，遮遮掩掩。
翠花和吴兴的关系也就顺势公开了。吴兴一副「宠妻狂魔」的人设，在办公室得到一致好评。
周栩和刘星望着这个曾经在各自床上肆意放纵的男人，一时间心里到有不少尴尬。这种人前人后的反差，越是人设坚硬，越是让两人打心眼里面瞧不上。
之前三人去萧州谈的项目，上半年也全部执行完毕，总体反馈还行，于是奖金提成也就顺利发了下来。
大概也是因为合伙人制度的轰轰烈烈，刘星又陆续谈了几个小项目，不过肉眼可见的规模缩小，到手的提成微乎其微。
项目不多，意味着周栩这边的配合也不多，好几次周栩和刘星下楼喝咖啡都被王峰撞见了，两人低头，三人尴尬。
这天王峰直接叫来了周栩，
“孙娟走后你这边工作如何？”
“还行吧……”周栩不知道他跨过沈燕找自己干嘛，毕竟自己有自己的汇报条线。
“我好久没和你聊了……”
“嗯，的确，最近公司事情很多，你应该很忙。”
“还好，你在那边还适应？”
“还行吧……”
王峰像是有什么想法，支支吾吾无从开口。他端起水杯，啜了一口，放下后双手紧握，往前靠了靠。
“你要不要考虑来我这边做助理？”
“啊？”
“到我这边做助理。”
王峰不像是开玩笑的，倒是一脸严肃，好像是深思熟虑良久。
周栩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到他重复了一遍，这才确认是「做助理」无误。
王峰看出对方满脸疑惑，于是又道，
“代塔接下来还是要转型的，公关这边会让沈燕那边的新主体做一个执行公司，会招很多人，资历浅的。他们除了给代塔承接任务，也会和别的机构合作。你也可以过去，那样的话，组织架构都会转过去。”
周栩听着，心里比划着，算是明白了，原来一开始的合伙人其实就是沈燕，估计也只能是她。因为除了她，翠花或者别人都不会熟悉这个领域。
自己当时选择代塔，也是看中企业稳妥，如今要自己转去一个新开设的主体，恐怕未来遇到什么风浪没有一点保障。
“如果你还想留在这边，要么去翠花团队，刘星接下来可能离开了，你可以接替他的位置，我看你们私下还挺熟悉的。或者，你到我这边来做助理，接下来我会比较忙，需要这样一个角色。”
周栩心头一惊，「刘星也要离开了？」
自己虽然和他没有那么要好，但是这个消息从来没听说，难不成自己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
「等等，或者做他的助理？」
周栩偷偷环顾了一下办公室，王峰这种状态，自己如果来做他助理，估计很快就要歇菜了。
“嗯，谢谢王总，我再想想，下周给您答复？”
王峰微笑着点了点头，
“没问题，下周你看我的schedule，随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