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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以身铭刻的淡金色“灯塔印记”,如同归墟之眼摇光柱废墟上顽强生长的荆棘,在毁灭洪流中开辟出一片丈许方圆的“不可侵之地”。

紫煞星君的狂怒与寂灭星魔的暴躁,如同不断拍击礁石的巨浪,却始终无法真正湮灭那一点看似微弱、实则根植于空间与法则深处的光芒。印记散发出的“守护”与“指引”意蕴,与摇光柱残存的封印节点、与整个归墟之眼大阵的悲鸣、甚至与星穹深处流淌的祖脉之力,形成了微妙的共鸣,产生了一种超越纯粹力量层面的“存在锚定”效果。

这使得紫煞星君试图彻底瓦解摇光柱节点、接引寂灭星魔完全破封的计划,受到了难以忍受的阻碍。每一次集中力量冲击印记,都会引动整个封印大阵更激烈的“排异”反应,消耗剧增,效果却甚微。而寂灭星魔对这印记更是本能地厌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不愿过于靠近,其破坏力无法完全发挥。

战局,因这意外的“钉子”,陷入了令人烦躁的胶着。

然而,对于紫煞星君而言,胶着便意味着失败。血祭坛超负荷运转催生的“血魄魔阳”已经消耗,星潮倒灌的混乱高峰正在缓慢过去,时间并不站在他这边。一旦星海各处的反抗力量缓过气来,或者那诡异的“灯塔印记”引来其他变数……

“不能等了!”紫煞星君眼中闪过狠厉之色,他看向身旁一名擅长阵法与诅咒的副殿主,“用‘秽土转生大阵’!以血潮为基,怨念为引,污秽那片空间的本源,从根源上腐蚀掉那个该死的印记!同时,继续强攻天枢、天璇两柱,分散封印的注意力!我要在三个时辰内,看到摇光柱彻底崩塌!”

“是!”副殿主领命,立刻开始布置阴毒的法阵。

而在归墟之眼外围,残存的同盟力量,正通过璇玑真人等人艰难维持的“净世星光帷幕”节点间的微弱联系,感应到了摇光柱方向那顽强不灭的“灯塔”波动。

晨星群岛,主殿废墟之上(群岛也在星潮中受损严重),璇玑真人盘坐于临时搭建的星光法坛中央,面色苍白,气息衰弱,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她双手虚托,身前悬浮着一面布满裂痕的星光镜,镜中正映照出归墟之眼方向模糊的景象,尤其是那一点在黑暗中倔强闪烁的淡金光芒。

她的身边,是伤势极重、刚刚被救回不久、靠丹药吊着命的墨丘和青禾仙子。更外围,是云符上人、驭星尊者,以及少数几位始终坚持未退的同盟长老和精锐弟子。人人带伤,个个疲惫,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镜中的那点光。

“他还‘在’……”青禾仙子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那不是残魂,不是执念……是比那些更根本的……‘印记’。”

“他将自己的一切,化作了那道‘界’。”云符上人喃喃道,老眼中竟有泪光闪烁,“身可陨,魂可散,道不灭,志长存……林道友,真乃我辈楷模。”

“那道印记,在与整个封印、与祖脉、甚至……与我们残存的信念共鸣。”璇玑真人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它不仅在抵抗敌人,更在……‘呼唤’和‘指引’。它在告诉我们,那里,是防线,是坐标,也是……希望未绝的证明。”

她的话,让在场众人心中那几乎被绝望淹没的火焰,重新跳动起来。是啊,林凡并未真正“离开”。他以一种超越生死的形式,化作了灯塔,为所有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人,点亮了最后的航标。

“我们不能让林道友白白牺牲!”驭星尊者握紧拳头,咬牙道,“他那盏‘灯’还在亮着,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岂能先熄灭心中的火!”

“可是……我们还能做什么?”一位长老苦涩道,“同盟近乎瓦解,人手折损殆尽,强敌环伺,星海大乱……我们连自保都难。”

璇玑真人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或悲愤、或迷茫、或坚毅的脸。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林道友以身为薪,点燃了这盏‘灯塔’。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薪火’,传承下去!”

她指向星光镜中那点光芒:“那道印记,蕴含着林道友对星辰之道的领悟,对守护意志的践行,甚至可能还有他从‘星火之源’和古老传承中获得的部分奥秘。它现在是无主之物,却又是最纯粹的‘道标’。我们无法直接获得他的力量,但我们可以尝试去‘理解’它,‘共鸣’它,将它的‘意’与‘志’,融入我们自身残存的力量与信念之中!”

“以林道友的‘灯塔’为引,以我们残存的信念为柴,在这至暗时刻,重新点燃属于我们每个人的‘心火’!或许微弱,或许无法改变战局,但只要我们心中的‘火’不灭,传承就不绝,希望就还在!”

她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众人精神一振。

“璇玑阁主,我们该怎么做?”墨丘强撑着问道。

“集中我们所有人残存的神魂之力,不用于攻击,也不用于防御。”璇玑真人眼神坚定,“全部投向归墟之眼,投向那道‘灯塔印记’!不求力量加持,只求意念共鸣!去感受其中的‘守护’,‘指引’,‘牺牲’与‘不屈’!让我们的意志,与那道印记相连,告诉林道友,也告诉我们自己——我们,还在!星海的守护之志,未绝!”

这是一个大胆而纯粹的精神仪式。它无法带来直接的力量提升,却可能唤醒内心最深处的力量,甚至可能引动某些玄妙的连锁反应。

没有犹豫,在场所有还能调动一丝心神的人,包括重伤的墨丘和青禾仙子,都闭上了眼睛,摒弃杂念,将全部的意识,所有的不甘、愤怒、悲伤、以及最后那点对“守护”与“光明”的渴望,汇聚成一道道微弱却纯净的信念之光,顺着“净世星光帷幕”那残存的、飘摇的感应通道,跨越混乱的星空,向着归墟之眼的方向,向着那点淡金色的“灯塔”,投射而去!

与此同时,在星海各处,一些侥幸未受灾难直接波及、或者从灾难中挣扎幸存下来的修士,尤其是那些曾受过同盟庇护、或者内心依旧存有善念与勇气的生灵,似乎也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他们或许不知道归墟之眼的具体战况,也不知道林凡是谁,但在星海法则被剧烈扰动、众生心念浮动之际,那点由无数微弱信念汇聚而成、投向“灯塔”的意念流,如同在黑暗的星空中划过的一道极其隐晦的“祈愿之河”,引起了一些敏感心灵的共鸣。

一些散修在避难途中,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望向归墟之眼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一些濒临崩溃的小宗门残余弟子,在绝望中仿佛看到了一点微光,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意志;甚至一些灵智较高的星兽,也朝着那个方向发出了低沉的、仿佛呼唤同伴的鸣叫……

星星点点,微不足道。但无数微不足道的意念,汇聚在一起,便形成了一股虽然无形、却真实存在的“势”,一股属于“生”的、渴望“存续”的集体意志!

这股跨越星海的信念洪流,绝大部分在混乱的能量环境中消散了,只有极其微弱的一丝,成功穿越了重重阻隔,触及到了归墟之眼外围,触及到了那道淡金色的“灯塔印记”!

嗡——!

原本在“秽土转生大阵”侵蚀下光芒愈发黯淡的印记,仿佛被注入了最纯净的甘泉,猛地明亮了一瞬!虽然依旧微弱,但其散发出的“守护”与“指引”意蕴,却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坚定!甚至隐隐与更远处、古葬地方向那点同源的微弱灯焰,产生了极其遥远的、若有若无的呼应!

紫煞星君和正在布阵的副殿主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他们感觉到,那道该死的印记,似乎发生了一些他们难以理解的变化。它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抵抗侵蚀,仿佛……多了一丝“活性”,一丝连接着遥远星空的“温度”。

“加快速度!快!”紫煞星君厉声催促,心中不安更甚。

而此刻,在晨星群岛,完成了信念投射的璇玑真人等人,虽然更加疲惫,但眼神却不再迷茫。他们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内心某种沉睡了已久的东西被唤醒了。那不是力量的增长,而是一种“明悟”,一种“责任”的清晰,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

“薪火已传。”璇玑真人缓缓起身,尽管身形摇晃,脊背却挺得笔直,“接下来,该我们这些‘余烬’,去做该做的事了。”

她的目光投向星空深处,那里,除了归墟之眼,还有一个被林凡以生命为代价标记出来的、更加遥远也更加危险的坐标——古葬地核心边缘,“彼岸舟影”所在。

“林道友用他的‘灯’,为我们照亮了前路,甚至指出了可能超越眼前绝境的‘彼岸’。”璇玑真人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归墟之眼的僵局,或许能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我们不能浪费他用生命换来的这个机会。”

“阁主,你的意思是……”云符上人似乎猜到了什么。

“集结我们最后还能行动的所有力量,带上林道友可能留在星枢阁的关于古葬地和‘星火之源’的全部研究资料。”璇玑真人决然道,“我们要去那个坐标!去寻找那‘彼岸舟影’,去寻找彻底解决这场灾劫的……最终答案!”

“可是,那里是古葬地核心!连上古大能都视为禁地!我们这些人……”驭星尊者担忧道。

“正因为是绝地,才可能是唯一生机。”璇玑真人打断他,“林道友以身为灯塔,照亮了那里。我们若不去,他的牺牲,这万千生灵的挣扎,又有何意义?即便十死无生,也要搏那一线可能!这,便是‘薪火传承’!”

众人沉默,随即,眼中都燃起了同样的火焰。那是继承自林凡,也属于他们自己的、绝不向黑暗屈服的火焰。

薪火虽微,可传万代。希望之光,永不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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