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站在地图前，手指还按在那处被短剑刺穿的标记上。火光跳动，映得她手腕上的残剑录铁环泛出冷光。山谷里风不大，但吹在脸上带着夜战后的凉意。
她没说话，营地里的气氛却已经变了。刚才那一战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脚步声从林子边缘传来。玄苦大师背着禅杖走来，脚步沉稳，每一步落下都像在地上扎了根。他走到石台前，看了眼地图上的红点，又看向金小小：“你把他们放走了？”
“嗯。”金小小点头，“重伤的首领比死的有用。”
玄苦大师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扬起：“懂了。让他回去乱阵脚。”
他说完，转身一挥手。二十名武僧从林中列队走出，身上没有灵力波动，只有肌肉绷紧的力量感。他们不说话，只是站定，目光齐刷刷落在金小小身上。
“守漠寺的人，听你的。”玄苦大师道。
金小小抱拳：“有大师在，我心里踏实。”
话音未落，另一侧树影里走出一人。符家少主提着乌木箱，放在石台上时发出一声闷响。他掀开盖子，里面整齐码着符纸和弩机，表面刻着细密纹路。
“破瘴符三十张，缚影弩十五具。”他说，“全按你说的规格做的。引信延迟两息，炸点精准到步距。”
老卒凑过去翻看，手指抚过一张符纸边缘，点点头：“这批符纹压得深，不像糊弄人的货。”
“我爹说了，这一批要是出问题，符家以后不用在东部混。”符家少主语气平静，“所以他亲自监工，三遍验符。”
金小小走过去，拿起一张破瘴符。符纸入手微沉，能感觉到里面封存的灵力很稳。她抬头：“够不够破三道毒雾墙？”
“够。”符家少主答得干脆，“前提是你们能在正面撑住七息。毒雾散开的瞬间就是突破口，错过时间就重新闭合。”
“我能撑。”金小小说。
疤脸男子在一旁插话：“我们几个老兄弟打头阵，扛得住。”
“不止是扛。”金小小转向众人，“这次不是救人，也不是自保。是攻。万毒谷藏在焚域深处，靠毒瘴掩护，这么多年没人敢进。现在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有人来了。”
营地里安静了一瞬。
然后有人低声应了一句：“该清账了。”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残剑盟的人握紧武器，眼神亮了起来。那些曾被逐出门派、被打压欺辱的人，终于等到这一天。
金小小走到地图中央，拔出短剑，划出三条线。“主殿在最里面，林岚当年拿蚀心丹的地方。毒花田在西侧，那是他们炼毒的源头。北面是储药库，很多失踪弟子最后出现的位置就在那附近。”
她顿了顿：“三日后，辰时三刻，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毒雾最薄。我们就选那个时候动手。”
玄苦大师问：“路线怎么分？”
“我带人走中路，直取主殿。”金小小说，“玄苦大师带武僧从西面突袭毒花田，烧了他们的原料。符家负责北线，用缚影弩打开通道，炸掉储药库。残剑盟两组人策应，一组断后路，一组随时支援。”
“为什么你走中间？”符家少主问。
“因为主殿里可能有关于母亲的线索。”金小小声音没变，“也因为我是第一个被他们害的人。有些事，得我自己去查清楚。”
没人再问。
这时候，脑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当前可调动战力评估完成。”系统的语调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对抗万毒谷，胜率67.3%。前提是别让符家少主临阵改符文。”
符家少主眉头一皱：“谁在说话？”
“系统。”金小小简单解释。
“它刚才说什么？”符家少主盯着她。
“说你的装备配置……勉强合格。”金小小转述。
符家少主冷笑：“让它等打赢了再来点评。”
系统沉默两秒，忽然补了一句：“数据支持此次部署。战术分配合理，资源利用率81.6%，属于优秀级别。”
金小小差点笑出来。
老卒咳了两声：“这玩意儿总算说了句人话。”
“它一直这样。”金小小摸了摸残剑录铁环，“嘴硬，但没真坑过我。”
“那就好。”玄苦大师看着她，“打仗不能靠嘴皮子，得靠手上功夫。”
“我知道。”金小小收起笑意，“所以今晚所有人休整。明日清晨开始演练阵型，熟悉各自路线。伤员留下，其他人必须做到闭着眼也能找到自己的进攻位置。”
“地图呢？”疤脸男子问。
“每人抄一份，记熟就烧掉。”金小小说，“不能留痕迹，也不能走漏消息。万毒谷耳目多，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缩回去。”
符家少主从怀里掏出一叠薄纸：“我已经画好了简化版行军图，只标关键节点。发下去就行。”
“好。”金小小接过，分给各队负责人。
玄苦大师忽然问：“你确定三日后动手？不留更多准备时间？”
“不能再拖。”金小小说，“暗影教这次吃了亏，肯定会向万毒谷通风报信。我们动作越快，他们反应越慢。等他们布好防，我们就难进了。”
“有道理。”玄苦大师点头。
“而且。”金小小看着远处山影，“我等这一天太久了。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让那些还在吃蚀心丹的人，有机会停下来。”
营地里又静了下来。
火堆噼啪响了一声。
金小小转身，走到一块空地上。她抽出长剑，开始一招一式地演练进攻路线中的关键动作。剑锋划过空气，发出低沉的破风声。
残剑盟的人陆续围过来，跟着她练。有人动作生疏，有人已经熟练，但都在认真记下每一个转折点。
符家少主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你真的能赢？”
金小小停下剑，回头看他：“你不信？”
“我不是不信你。”他说，“我是不信这么多人，能听一个人指挥。”
“我不是要他们听话。”金小小握紧剑柄，“我是要他们明白——这一战，不只是为了我。”
符家少主没再说话，低头检查起乌木箱里的最后一具弩机。
夜越来越深。
金小小回到地图前，再次确认每个标记的位置。她的手指划过焚域主殿的那个红点，停了几秒，然后用力按了下去。
脑中系统忽然又响起来。
“检测到宿主心跳加快0.8倍。”它的声音低了些，“分析结果：不是紧张，是期待。”
金小小没回应。
她只是把短剑重新插回地图，转身走向自己的帐篷。
明天还有事要做。
她掀开帘子进去，盘膝坐下，左手搭在残剑录铁环上。
外面，篝火还在烧，人声渐渐平息。
但她知道，这场战，已经在心里打响了。
她的右手慢慢握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