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省,某小区的居民楼里,一盏暖黄的客厅灯亮着。
男人陷在宽大的沙发里,双腿随意搭在实木茶几上,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脸上的神情。
他另一只手握着传呼机,贴在耳边,声音低沉平稳:“嗯,好,我知道了。你那边先盯紧点,别出岔子,准备准备,明天就按计划开始。”
说完,他按下挂断键,将传呼机随手扔在茶几上,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
烟蒂烧到尽头,他抬手将其按在烟灰缸里,火星熄灭的瞬间,身后传来轻柔的脚步声。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紧接着,带着馨香的气息贴了过来,穿丝质睡衣的女人从身后环住他的脖子,脸颊轻轻蹭着他的后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老公,跟谁打电话呢?这么晚了还聊工作。”
男人抬手拍了拍女人的手背,语气放软了些:“还能有谁,石磊呗。这小子晚上闲的没事干,屁股刺挠,跟我念叨些无关紧要的事。”
他没说实话,有些事,没必要让女人跟着操心。
女人轻笑一声,手指轻轻划过他胸前的衣襟,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哦?那你要去给他解决一下啊?大半夜的,别让人家等急了。”
男人转过身,看着女人眼底的笑意,伸手揽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将她抱了起来。
女人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脸颊瞬间泛红。
“解决他干什么?”男人低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脚步朝着卧室走去,“有这功夫,不如先解决一下你。”
女人轻轻捶了他一下,却把脸埋得更深,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暖黄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将暧昧的气氛拉满。
男人把女人放在柔软的床上,俯身靠近,声音带着磁性:“安分点,不然……”
话没说完,就被女人轻轻捂住了嘴。
窗外的夜色更浓,房间里的低语和笑声渐渐模糊,融入浙省的寂静里。
没人知道,男人表面的平静下,藏着怎样的计划,也没人知道,明天即将开始的事,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此刻的温馨,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安宁。
一个月的昼夜连轴转后,天晟夜总会的装修尾尘终于落定。
江林推开总经理室的磨砂玻璃门时,鼻腔里还残留着新铺地毯的纤维味,指尖划过光滑的胡桃木办公桌,这才真正有了“要开业”的实感。
他从抽屉里摸出那台银色传呼机,按键的触感熟悉得让他想起在墨城干烧烤的日子。
那时他和兄弟们,也是靠这玩意儿互通消息,如今倒成了联系旧部的唯一工具。
“喂,远哥,我江林。”传呼接通的瞬间,他刻意抬高了些音量,盖过走廊里工人搬运沙发的响动。
“夜总会下礼拜一开业,你要是有空,带几个兄弟过来撑撑场面。”
电话那头传来黄远宗爽朗的笑声,连带着电流杂音都透着热乎劲儿,江林应了几句,又接连拨通了几个沈市旧友的号码,嘱咐完开业事宜,传呼机的按键已经被按得发烫。
他随手翻着传呼机里存储的号码,指尖突然顿住,屏幕上“南哥”两个字,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心里。
这个号码,从墨城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换了三台传呼机,却从来没舍得删。
他鬼使神差地按下拨号键,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盲音,一声,两声,三声……直到机械的女声提示“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他才缓缓放下听筒,胸口像是压了块湿冷的棉絮,闷得发慌。
江林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的瞬间,晚风裹着街对面烧烤摊的烟火气涌进来,呛得他喉头发紧。
他摸出烟盒,抖了半天,才抽出一根烟,打火机打了三次才点燃。
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窗外的霓虹,也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
他想起在墨城那个夜晚,南哥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四,以后哥罩着你”;想起他们一起蹲在路边吃泡面,南哥把自己碗里的香肠夹给他;
想起最后一次和南哥通话,是在墨城逃亡的路上,可这一等,就是三个月,音讯全无。
“南哥,你们在哪啊?”江林对着空旷的夜空轻声呢喃,声音被晚风打散,没留下一点痕迹。
他不知道南哥是出了意外,还是故意断了联系,只知道这个曾经把他当做弟弟的男人,成了他心里最大的牵挂。
夜总会装修的这一个月,他累到倒头就睡,可每次梦里,都会回到墨城的那条商业街,南哥站在烧烤店旁,笑着朝他招手,可他跑过去,却只抓得住一片空茫。
烟烧到了尽头,烫得他指尖一缩,才回过神来。
他把烟蒂扔进窗外的垃圾桶,转身回到办公桌前,看着传呼机上“南哥”的号码,缓缓按下了保存键。
他知道,只要这个号码还在,他就还有念想,还有等下去的勇气。
夜总会要开业了,他要把这里打造成这座城市最热闹的地方,说不定哪天,南哥路过这里,会推开大门,笑着说“小四,哥回来了”。
江林拿起笔,在开业邀请函的名单上,郑重地添上了“南哥”两个字,哪怕他知道,这张邀请函,或许永远送不出去。
但他愿意等,就像当初南哥相信他能成大事一样,他也相信,南哥总有一天会回来,看看他亲手打拼出来的这片天地,看看这个还在等他的兄弟。
窗外的霓虹越发明亮,映在江林的脸上,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不管南哥在哪,他都会把夜总会经营好,等着南哥回来的那一天。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江林没转身说了一声:“进。”
陈野走进办公室:“林子,都联系好了,酒席也定好了。”
江林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看你神情不对啊,遇到什么事了?”
江林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我是逃到沈市来的,在老家犯了点事,和我一起的两个哥哥,到现在联系不上。”
陈野走到江林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有一天会见到的。”
江林没有吭声只是自顾自的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