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的寒光还凝在贺大山眼前，大德见他只缩着脖子往后躲，嘴唇嗫嚅着没半分行动，眼底的狠戾又深了几分。
他握着刀柄的手猛地一沉，弹簧刀地扎进贺大山的肩膀，猩红的血珠瞬间渗出来，在池水里晕开淡淡的红雾。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今天能不能送！大德的吼声震得浴池里的热气都晃了晃，握着刀柄的手还在微微用力，刀刃似乎又往肉里陷了半分。
贺大山疼得浑身发抖，冷汗混着血水顺着脖颈往下淌，之前那点侥幸心理彻底被碾碎。
他看着肩膀上插着的刀，又对上大德吃人似的眼神，牙齿打颤着连声应道：能送！今天肯定送！您别激动，我这就安排！
大德紧绷的脸稍缓，却没把刀拔出来，语气依旧冷硬：我把话撂在这，只要你今天按时送到，钱一分不少你的。
但要是敢耍花样，或者耽误了时间，你知道后果。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贺大山渗血的肩膀，现在，立刻通知下去。
好好好，我马上通知！贺大山哪还敢有半分迟疑，忍着肩膀的剧痛，慌忙往池边挪。
他伸手从瓷砖台上捞起黑色的传呼机，指尖因为疼痛和恐惧一个劲地发抖，按数字键时好几次都按错了位置。
大德站在旁边，眼神像钉子似的盯着他，手里的刀柄又往下压了压。
贺大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连忙稳了稳心神，快速按出熟悉的号码，对着传呼机急声说道：是我，贺大山！马上把跟天晟夜总会定好的那批酒水装车送过去，现在、立刻、马上！耽误一分钟，你们都别想干了！
说完，他生怕传呼那头的人没听清，又对着传呼机重复了一遍，直到确认对方回了收到，马上安排，才松了口气，颤抖着按下挂断键。
贺大山把传呼机往旁边一放，转头看向大德，脸上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大...大哥，通知完了，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了，肯定能按时送到。
大德盯着他看了几秒，又看了眼他肩膀上还插着的刀，冷声道：别跟我玩虚的。等天晟夜总会那边打电话跟我说酒水送到了，我再离开这里。在那之前，你就老实待着，敢动一下歪心思，我让你这只胳膊彻底废了。
贺大山连忙点头如捣蒜，连声道：不敢不敢！我肯定老实待着，等您确认完了再走！
他缩着脖子，不敢再看大德的眼睛，只觉得肩膀上的伤口越来越疼，每动一下都像有针在扎，心里只盼着送酒水的人能快点，好让眼前这尊煞神早点离开。
浴池里的热气渐渐散了些，水面上那抹淡红早已融入水中，只剩贺大山捂着流血的肩膀，坐在池边的矮凳上瑟瑟发抖。
他时不时偷瞄一眼大德，对方靠在墙边，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冷得像冰，那把沾了血的弹簧刀就放在手边的瓷砖上，明晃晃的刀刃看得贺大山心头发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熬刑。
贺大山的肩膀越来越疼，血已经浸透了他用来按压的毛巾，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地面积成小小的血洼。
他想催，却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在心里反复祈祷，盼着送酒水的人能快点传来消息。
终于，半小时后，一阵的传呼提示音打破了沉寂。
大德眼睛一抬，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传呼机，按亮屏幕。
当看到陈野发来的货已到三个字时，他紧绷的嘴角才稍稍松弛了些。
大德收起传呼机，弯腰拿起弹簧刀，走到贺大山面前。
他没有立刻离开，反而蹲下身，用刀背轻轻拍了拍贺大山的脸，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记住，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这次我给你留了条活路，要是下次再敢跟我玩这套耍无赖的把戏，我直接废了你两条腿，让你下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过日子。
贺大山被刀背拍得一哆嗦，连忙点头，捂着肩膀的手更紧了，声音带着哭腔：
不敢了不敢了！大哥，我以后肯定守规矩，再也不敢跟您耍花样了！他此刻满脑子都是赶紧让大德走，哪还敢有半分反抗的念头。
大德盯着他看了几秒，确认他是真的怕了，才站起身，冲门口喊了一声：走了。
话音刚落，两个穿着黑色短袖的壮汉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刚才一直守在门口，听到招呼，立刻跟在大德身后。
三人没再看贺大山一眼，径直朝着浴池门口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浴池里回荡，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贺大山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凳子上。
可没等他缓过劲来，一股怒火又涌了上来。
贺大山猛地抬起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地骂道：妈的！今天要不是在池子里，我没带人手，又被他偷袭，怎么会栽这么大的跟头！下次别让我逮着机会，我一定要让你这小子好看，把今天受的罪加倍还回去！
他越说越气，想站起来发泄，可刚一用力，肩膀的剧痛就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浴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是郑源。
郑源刚才一直躲在更衣室，不敢出来，直到听见大德等人离开的声音，才敢跑过来。
他看着贺大山肩膀上的伤口，脸色顿时变了：山哥，您怎么样？伤得这么重，得赶紧去医院包扎啊！
说着，郑源连忙伸手扶住贺大山，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
贺大山靠在郑源身上，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硬撑着说：扶我起来，先去医院。这笔账，我记下了！
郑源点点头，半扶半搀着贺大山往门口走。
贺大山的脚步踉跄，每走一步，肩膀的伤口就牵扯着疼，可他的眼神里却满是不甘和狠厉。
浴池里的其他客人见他们走了，才敢纷纷从角落出来，看着地上的血迹和贺大山离去的背影，小声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语气里满是后怕。
走出浴池大门，外面的冷风一吹，贺大山打了个寒颤，伤口的疼痛似乎更剧烈了。
郑源赶紧拦了辆出租车，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上车，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车里，贺大山靠在椅背上，捂着肩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下次一定要让大德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