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上了二楼,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这些见惯了风月的江湖汉子也不禁有些侧目。
十几台电脑整齐排列,更引人注目的是坐在电脑前,或调试设备,或已经开始轻声试播的那些女员工。
她们大多年轻靓丽,穿着打扮时尚大胆,浓妆艳抹之下,确实如小德要求的那般,个个都称得上“漂亮、身材好”。
空气中弥漫着脂粉香气和娇滴滴的交谈声,与一楼棋牌室的烟火气截然不同。
葫芦看得眼睛都有些直了,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姜勇,低声道:“我滴个乖乖,小德这是搞了个盘丝洞啊?”
徐祥坤更是直接,一把将正得意洋洋介绍“工作环境”的小德拉到楼梯拐角,压低声音,难掩惊讶地问:“你小子行啊!从哪儿划拉来这么多……呃,人才?整个九原区的仙女是不是都被你网罗过来了?”
小德脸上堆起贱兮兮的笑容,凑近徐祥坤耳边,用更小的声音说:“坤子,这才哪到哪?中午吃完饭,我给你、葫芦还有勇子安排一下,找几个会来事的,‘深入’交流交流,指导一下她们工作?”
徐祥坤闻言,眼睛一亮,但又有些迟疑,拍了拍小德的胸脯:“能行吗?别刚开业就整出什么麻烦。”
小德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一脸“包在我身上”的表情:“艹,坤哥你把心放肚子里!一点问题没有!咱这正规公司,员工私下交流感情,促进工作积极性嘛!”
参观完毕,小德前呼后拥地带着众人来到九原区一家装修颇为气派的餐厅,包间早已订好。
场面热闹非凡,觥筹交错,充满了江湖人聚会特有的喧闹与豪爽。
小德显然是下了血本,一口气点了十八个硬菜,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酒满上后,他端着酒杯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脸上因为激动和酒精泛着红光:
“那个……各位哥哥们!静一静,我说两句!” 喧闹声稍微平息了一些,大家都笑着看向他。
“首先!” 他提高音量,目光看向江林,“必须感谢咱们江总,林哥!没有他的信任和支持,给我投了这笔钱,我小德这传媒公司,没这么容易就支棱起来!林哥,话不多说,都在酒里,我干了!”
说完,一仰头,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辣得他龇牙咧嘴,但脸上笑容更盛。
“第二!” 他又倒上酒,看向大德、徐祥坤和大懂,“感谢从沈市千里迢迢赶过来的兄弟们!虽然人没到齐,但你们这份心意,我小德收到了!啥也不说了,感情深,一口闷!” 又是一杯下肚。
大懂看着小德这熟练的应酬架势,调侃道:“可以啊小德,这才来内m几天啊?这小词儿整得一套一套的,看来这地方是真养人啊,把咱家小德都培养成文化人了!”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举杯,为小德的开业,也为兄弟情谊,共同闷了一口。
酒席间,气氛热烈。
大德趁着碰杯的间隙,递给江林一根烟,低声问道:“林子,这边摊子铺开了,还顺利吗?要是需要人手或者别的,我留在沈市也没啥大事,过来帮你也行。”
江林接过烟点燃,吸了一口,摇摇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低声道:“现在暂时还用不着,这边有龙哥、鸡哥他们,我大舅哥也帮衬着。沈市那边是咱们的根基,酒店刚开业,千头万绪,你和陈野得给我守好了,不能出岔子。”
大德点点头:“明白,家里你放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下午两点多,这场开业宴在喧闹中结束。
大德和大懂因为沈市还有事务要处理,直接赶往机场返回。
徐祥坤则留了下来,美其名曰“考察学习”,实则心照不宣。
喝得满面红光的小德,充分发挥了“地主之谊”。
他安排车辆,将微醺的徐祥坤、葫芦和姜勇送到了九原区一家装修豪华、私密性很好的洗浴中心休息。
“坤子,葫芦,勇子,你们先进去泡一泡,解解酒,房间我都安排好了。” 小德挤眉弄眼地说道。
没过多久,德峥传媒那三位最为“出挑”、也最“玩得开”的女主播,也精心打扮后,悄然出现在了洗浴中心的包房区……
具体她们是如何“交流感情”、“促进工作积极性”的,此处便不再细表。
只知当晚,徐祥坤、葫芦、姜勇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满足而又疲惫的笑容。
夜色下的九原,霓虹闪烁。
德峥传媒的招牌在夜色中亮起,像一颗悄然升起的、带着几分暧昧与危险气息的新星。
内m的夜晚,寒意渐深。
晟合地产的工地上,白日的喧嚣早已散去,只剩下几盏孤零零的照明灯洒下昏黄的光晕,勾勒出建筑材料堆和临时工棚的轮廓。
劳累了一天的工人们大多已在工棚的通铺上沉沉睡去,鼾声此起彼伏。
约莫凌晨一两点,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
工棚角落里,两个原本“熟睡”的身影,却如同接收到某种无声的信号,几乎同时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他们对视一眼,没有交流,只是默契地、极其缓慢地坐起身,穿上鞋子,像两道鬼影般溜下了通铺,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工棚,融入外面的黑暗中。
几乎就在他们走出工棚的同时,一辆没有开大灯、牌照被泥污刻意遮掩的蓝色中型货车,如同幽灵般从工地入口的阴影处缓缓驶入,轮胎碾过松软的地面,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它精准地停靠在堆放整齐的螺纹钢筋旁边。
货车上跳下来两个穿着深色工装、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与先前出来的那两个工人汇合。
四人依旧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只是互相点了点头,便开始了行动。
他们两人一组,动作熟练而迅速,合力将一根根沉重的钢筋从料堆上抬起,沉稳而快速地传递到货车的车厢里。
沉重的钢筋与车厢底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哐当”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但这声音似乎被无边的夜色吸收了大半,并未惊动工棚里熟睡的人们。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货车上已经装上了相当数量的钢筋。
干完活,那四个身影再次无声地点点头。
两名内应如同出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回了工棚,重新躺回铺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货车上的两人则迅速上车,关闭车厢门,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车子调转方向,很快便消失在工地外的黑暗之中。
这一切,都被另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尽收眼底。
在离工棚不远的一处水泥管后面,孙雨棋正蹲在那里,指尖夹着的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他晚上水喝多了,起来找个偏僻地方撒尿,刚完事点上一根烟,就意外撞见了这完整的一幕。
他眯着眼睛,看着那辆货车消失的方向,又瞥了一眼恢复寂静的工棚,深深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雾吸入肺腑。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一种混迹底层锻炼出的敏锐和冷嘲:
“呵……有鬼啊这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认出了刚才出去的那两个工人,是工地上常见的面孔,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干活也算卖力。没想到,竟然是内鬼。
孙雨棋蹲在原地,没有立刻动弹。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告发?隐瞒? 江林收留了他,算是给了他一条活路,眼睁睁看着工地财产受损,似乎又不讲义气。
他掐灭烟头,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