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明虽然早就怀疑他是男子,但已经被顾云川的一番话打消了念头。她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还会自己自爆。
她搭在门上的手缓缓落下,沉默了片刻,平静的问道:“张学友多虑了,不管是或不是,都与我无关不是吗?”
张洛笑了,他将原本紧裹的衣袍松开,露出里面单薄的里衣,里衣已经被身上的水珠浸湿了,紧紧贴在了肌肤上,勾勒出他健硕的胸膛。
徐春明的视线如同被烫到一般,狼狈地转开头,她的心口升起一团怒气:“张洛,把衣服给我穿好。”
她骂不出口,又不想理会他,便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她的速度没有张洛快,他直接冲上来把门堵住了,徐春明惊得连连后退。
“徐学友不是说和你无关吗?那这样,有关了吗?”张洛靠在门上低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尖锐和嘲讽。
徐春明觉得莫名其妙,她不知道哪里得罪张洛了,但她一点都不想与他纠缠:“张洛,若是因为今日我不小心闯入,冒犯到了你,那我向你再次道歉。”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今日就当没见过你,也不会把这件事往外说。”
徐春明其实不太明白,苏玉知也算心思细腻,怎么就没发现张洛的古怪之处。
她自认为她已经把能说的都说完了,张洛也应该冷静下来,放她离开。没想到这厮居然更激动了。
他逼近了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又充满了侵略性:“你知道吗?孙琳琅一开始威胁我让我勾引你的时候,我还嗤之以鼻。”
他说着,越靠越近,将那男性特有的曲线更清晰地展示在她的余光中。
“可是,我现在愿意了。反正就算我的学业再好,也考不了凤举。你娶了我吧。”
因为他是男子,又生的魁梧,所以母亲一直都偏爱姐姐,哪怕姐姐病弱、读书天赋又低。哪怕他比姐姐更优秀,更像一个女子。
他向疼爱他的父亲诉说不满,结果父亲转头就告诉了母亲。母亲把他打了一顿后要将他嫁给当地一个财主做侍夫。
那财主已经五十了,比他娘的年纪都大,他当然不愿意。
可他按捺着没有动作,母父见他安分下来才放松了警惕,于是他就在新婚的前夜打伤了仆人,偷了姐姐的路引就跑到京城来了。
他原本也只是随便考一考,没想到就进书院的甲班,他越发觉得自己的一生不应该只是相妻教女。
可是他的身份被孙琳琅发现了,只因她见过了真正的张洛,她威胁自己去勾引同班的徐春明。
在知道徐春明是一个比姐姐还要病弱的女子时,他充满不屑。特别是他观察此女子,性格温和堪比男子时,他更加看不起她。
但那一日却改变了他的看法。这徐春明虽然病弱,但对夫郎极好。并且一出手就毫不留情,让他开始羡慕她的夫郎了。
如果能嫁给她,是不是也可以被她如此真心对待。
可孙琳琅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让他暂时不要动,凭什么?他想要的要自己争取。
想到这里,他的脸颊微微泛红,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我是干净的。而且我虽然生的魁梧,但那里是粉色的,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徐春明忍无可忍的打断了:“闭嘴!”
徐春明从未被人如此冒犯,还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她气得不行,连退数步,直接骂他:“你不知廉耻!”
“我已有夫郎,且你这种行为,对得起你读的那些书吗?”
张洛脸色一白,随即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轻声道:“廉耻?徐春明你既然比我更知道廉耻你就娶了我吧。我已经被你看过了,是你的人了。”
听到这,徐春明气得脑袋突突的疼,她何时把他看光了,她都把头转开了。
“读再多书又怎么样,最后男子的命运还不是要嫁人?反正都要嫁,为什么不嫁给你?”
嫁给她?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谁来她都要接受?
徐春明的脸色冷了下来:“张洛,你确实不能考凤举,但你看的那些书,学的那些道理不是假的。更何况你能考上甲班,说明你比一般男子要聪慧。可是我现在觉得你愚蠢至极。”
“愚蠢”两个字直接让刚刚还平静的张洛炸了,他面带凶光,语气冰冷:“徐春明,我告诉你……”
“明明除了凤举以你的才智还可以去干别的,就算干不了也可以寻一个真心待你之人当她的正夫好好过完一生。你非要这般不知廉耻的当别人的小侍,难道不是愚蠢吗?”
既然这个世界是女尊世界,那她当然不会说什么男子也可以当官的屁话。既然女子已经掌权,那男子就应该乖乖的服从,当女子的附庸。
她不知道原着三皇女登上大统后会是怎样的情况。但她可以肯定,柳贵君和九皇子都不是等闲之辈。
只要他们掌权了,必然会以此来提高男子的地位,削弱女子的权力。
可这是女尊世界,以女子为尊,若让男子和女子一样平起平坐,那不就乱套了吗?
徐春明虽然会因为爱杨景和心疼他的处境,但她不会去因为他一人妄想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更别说她根本就不想改变。
她在现代已经受够了区别对待,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甚至是在职场。她都受够了。
张洛听完她的话愣住了,他不可置信的问:“难道你娶了我,连侧夫的位置都不会给我吗?居然让我当卑贱的小侍?”
徐春明神色如常,语气平淡的甚至有些冷漠:“我许诺过我的夫郎这辈子只有他一个,所以我连小侍都不会给你。”
她顿了顿,怕他恼羞成怒,又放柔了声音:“可是你在我这里得不到正夫的位置,不代表你在别人那里得不到。这个世界亦会有人会视你为珍宝。只要你不作贱自己,只要你耐心等待。”
张洛被她这一番话给触动到了,比起考取功名,他更在意的是家里人的区别对待,更在意的是自己这副与女子无异的身躯。这让他从小受够了别人的嘲笑。
“我这般的体格,也会有女子喜欢吗?”他的声音轻轻,充满了迷茫和不确定。
徐春明见他被说动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有的,这世间的女男有各种形态,就像女子有像我这般瘦弱的一样,男子也有像你这般健硕的,这并不稀奇。”
“就像我这样的,我夫郎也很爱我。你这般又焉知没人爱你呢?”
张洛垂眉深思了片刻,他当然也听出了徐春明的话有一半是来哄他的,可他还是被说动了。
反正这世界女子多薄幸,到时候他反悔了,再去纠缠她便是。
他抬眸,对徐春明露出去温柔的笑意:“我现在倒真的有点喜欢你了呢。”
徐春明:“……”
真是谢谢你啊……
他扬了扬下巴,对着另一个苏玉知的床位示意:“她要给你的东西就在床上的那个盒子里。她被夫子叫走了,就托我告诉你。”
徐春明顿时无语,刚刚果然是故意找事的。她走过去直接拿起床上的小盒子。
“既如此,那徐某就告退了。”
徐春明说完,就打算离开了。结果她的手刚摸上门,又被张洛叫住了。
她几乎是有些无奈的问道:“张学友,又怎么了?”
张洛嘴角噙着笑:“这孙琳琅虽然最近安分的很,但对你的恶意比刚进书院时还要大,像是恨死你了似的,你自己注意了。”
徐春明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向他道谢:“多谢张学友,徐某在此谢过。”
她并没有多管闲事要帮他封孙琳琅的嘴的想法,既然他没有主动提,她也当不知道。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等房门被带上的那一刻,她悬着的心放下了。
一个有心疾的人被这样吓一次还成,多吓两次,她真的要归西了。
在房门合拢后,张洛颓丧的坐在床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的声音低低,语气也很轻:“送上门的,也不愿意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