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照片才四点多，两人在公园的网红饮品店歇脚。
檀歆瘫在藤编椅上，一边嘬着冰镇柠檬茶，一边划拉着手机给阮璇传图。
阮璇收到照片没急着发朋友圈，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精心选出几张发给了周蔚川。
手机那头的周蔚川正在写试卷，听到消息提示音，他拿起手机，看到是阮璇发来的消息后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知道阮璇下午和檀歆去公园去拍照片，不过没想到阮璇会把照片发给他看，他把照片一张张放大细看，连背景里虚化的花影都没放过，全部长按保存后才回复：“很好看。”
他指尖一点，点进她的朋友圈页面，刷新界面后她的动态栏依然静悄悄的，这个发现让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他又快速查了下导航，知道珍珠湖公园到彩金街只要五分钟车程后，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我是去珍珠湖公园找你，还是直接在彩金街那边等你？”
阮璇看完消息，抿嘴笑了笑，打字回复道：“彩金街见吧。”发完又补了个太阳的小表情。
五点整，檀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王瀚宇发来的消息：“我从家出发了。”
檀歆瞬间挺直了背脊，指尖在键盘上轻快跃动：“好，那我现在就从珍珠湖公园过去。”发完消息，她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眼底漾开一圈笑意。
“这是要去找王瀚宇了？”阮璇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揶揄地眨了眨眼。
檀歆也利落地将桌上的物品收进包里，拉链发出清脆的声响，“没错。”
阮璇也跟着起身，拿起自己的剑桥包：“那我也出发去彩金街吧。”
从公园的正门出来时五点十五分，天色尚早，两辆出租车先后停靠在路边，两人挥挥手各自上了车。
五点二十二分，出租车在彩金街口缓缓停下。
阮璇刚推开车门，就看见周蔚川修长的身影立在入口处的一棵大树底下，落日光辉打入树隙，斑驳的树影在他的白色短袖上轻轻晃动着。
“等很久了吗？”她走到他面前，微仰起脸问道。
周蔚川唇角微扬，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才回答道：“没有很久，我也刚到。”
尽管下午已经看过她发来的照片，但此刻真实的她站在面前，仍然让他呼吸微微凝滞。
她一身浅蓝色方领短裙，收腰的设计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背后松垮系着的蝴蝶结缎带随风轻摆，衬得她身姿愈发高挑轻盈。裙摆下双腿修长，白色玛丽珍鞋的细带缠绕在精致的脚踝上，整个人像从复古画报里走出来的少女，连傍晚的霞光都偏爱她几分，漂亮得晃眼。
周蔚川净身高一米八五，肩宽腿长，往阮璇身边一站，非但没被她的高跟鞋压住气场，反而气场相得益彰，衬得两人格外登对。
树影婆娑间，两人并肩的身影在夕阳下拉长，像一幅构图完美的电影画面。
阮璇迎着他毫不掩饰的欣赏目光，唇边漾起一抹浅笑。待周蔚川的视线在她身上停滞了许久，她才微微偏头问道：“我好看吗？”
“很美。”周蔚川脱口而出，胸腔里那颗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连带着耳根都隐隐发烫。
阮璇轻笑一声，走到他的左侧站定，“我们进去吧？”说完她往前迈步，周蔚川连忙调整步伐跟上。
街道对面，一道身影静静伫立着。
吴茜惠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紧紧锁住阮璇和周蔚川消失的转角，指甲不自觉地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茜惠，你在看什么呢？”尹思雨好奇地凑过来，顺着好友的视线张望，最后只看到熙攘的人流。
吴茜惠如梦初醒，声音有些飘忽：“我好像看到周蔚川了。”她顿了顿，“他身边还有个很漂亮的女生。”
“周蔚川？一个漂亮的女生？”尹思雨突然拔高音调，引得路人侧目。
尹思雨问道：“那女生高吗？”
“挺高的。”吴茜惠回忆着那个窈窕的背影，即使隔着马路，也能感受到对方出众的气质，那个女生踩着玛丽珍的姿态，像只优雅的白天鹅。
尹思雨猛地抓住她的手臂：“该不会是阮璇吧？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女的。”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周蔚川现在和阮璇同班，还是前后桌！这周五我还看见他们一起来上集训课！”
“阮璇……？”吴茜惠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就是你经常说的那个年级第一？”
“对！”尹思雨撇撇嘴，“那些男生整天围着她转，说她是校花，”她突然压低声音，“但我听说她私底下可会装模作样了。”
吴茜惠忽然转身，黑色长发在风中划出凌厉的弧度。“走，跟上去看看。”她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错过八卦，人生遗憾，尹思雨眼睛一亮，快步跟上：“好。”
周蔚川还是第一次来彩金街，彩金街在市中心偏东区这一块儿，而二中和他家都在西区。
越往里走，周蔚川越发觉到这是一条极具烟火色的商业街：各色铺面鳞次栉比，酒香混着麻辣鲜香直往鼻子里钻，游戏厅的霓虹与奶茶店的暖光交织成一片。
阮璇订的那家火锅店藏在最深处，招牌上赫然写着“这是一家火锅店”几个大字。
“倒会起名字。”周蔚川望着那透着几分古灵精怪的招牌，不禁莞尔。
刚踏上门前青石板，一位穿藏青色制服的女服务员就迎了上来，阮璇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服务员便会意地带他们穿过热气腾腾的大堂。
走进大堂，阮璇的目光扫过热闹的用餐区，指向靠窗的角落，问道：“请问那里可以坐吗？”那个位置很妙，既能透过落地窗看街景，又隐在绿植后面自成一方天地，她喜欢。
“可以的。”服务员笑着点头，引他们入座。
点完菜后，年轻的女服务员微微俯身，将菜品一一复述确认，目光却不自觉地在两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男生眉眼清俊，轮廓分明，女生清丽动人，两人站在一块，像是从青春电影里走出来的主角。他们店经常有学生情侣光顾，但像这样登对的，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刚才在门口时，她甚至犹豫了一瞬才敢上前招呼。
“二位有什么忌口吗？”她微微弯腰，语气比平时更轻柔些。
男生抬眼，声音低沉：“炒菜不要辣椒，也不要姜丝。”
“好的，马上安排。”她收回视线，利落地收起菜单，转身时仍忍不住想，这样的一对，真是连火锅的热气都遮不住般配。
阮璇坐在周蔚川的对面，听到话后托着下巴的手微微一顿，睫毛轻颤了几下：“咦，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辣和姜的？”
周蔚川指尖在玻璃杯沿轻轻画着圈，笑出声：“那天在食堂，你挑出来的青椒和姜丝堆得像两座小山。”
她和他在学校的食堂里只有一次坐在一起吃过饭，就是那天王瀚宇喊檀歆过去和他坐在一块儿那次。
他连她挑食的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
服务员先把他们点的冰饮端上来。
“观察得这么细致？”阮璇用吸管戳着柠檬水里的冰块，浮起的柠檬片撞在杯壁上。
周蔚川靠在椅背上，窗外的灯光落在他睫毛上，映出细碎的光，他声音放得很轻，撩人而不自知：“可能关于你的事，我的眼睛会自动对焦。”
冰块“咔嗒”一声被吸管踢在杯壁上，阮璇感觉耳尖发烫，慌忙低头去捞沉底的柠檬片。
这不对吧，明明是她要撩他的，怎么反被将了一军？
她掩唇轻咳一声，目光飘向别处，巧妙地避开了话题。
没一会儿，服务员端着铜锅走来，番茄汤底在锅中微微荡漾，鲜红的色泽映着袅袅热气。几盘素菜和精致的羊肉卷、牛肉卷依次排开，薄如蝉翼的肉片透着诱人的粉嫩，虾滑则如珍珠般莹润地盛在青瓷碗中。
“先涮些肉卷吧。”阮璇话音未落，周蔚川已执起公筷，修长的手指夹着肉片在沸腾的番茄汤中轻轻摆动，浓郁的番茄香气随着蒸腾的热气弥漫开来，酸甜中带着微微的焦香，勾得人食欲大动。
几分钟后，阮璇执起长柄漏勺，在红汤中轻轻搅动，晶莹的油花随着她的动作打着旋儿。
“可以吃了。”她说着，眼角漾开一丝笑意。
阮璇盛了一碗番茄汤，热气氤氲中，她轻轻搅动瓷勺，低头吹散浮动的热气，汤面泛起细微的涟漪，映着她微微抿起的唇。
她忽然抬眸，声音轻而清晰地喊了他一声：“周蔚川。”
周蔚川正夹着一片涮得刚好的羊肉，闻声顿住，筷子悬在半空。他抬起眼看她，眼底的笑意未散，却多了几分专注：“嗯？”
“你知道这次答应和我单独吃饭，意味着什么吗？”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目光牢牢锁住他。
周蔚川唇角微扬，故意反问：“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阮璇停顿一瞬，声音低而笃定，“你在回应我了。”
不是试探，不是猜测，而是确信。周蔚川望着她，胸口仿佛被那锅番茄汤的热气熨过，温软得不像话。
周蔚川低笑了一声，放在筷子旁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灼灼地望进她眼里：“那你怎么确定，”他语调微扬，带着几分兴味，“不是你在回应我呢？”
空气仿佛静了一瞬，火锅的热气在两人之间袅袅升腾，番茄的酸甜香气里，他的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