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尽,基地食堂刚热闹起来,角落那张餐桌就又聚起了昨晚的几人。
瘦高个士兵端着餐盘挤过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压低声音喊:“哥几个,有大瓜!”
“什么什么?”圆脸士兵立刻放下筷子,眼睛瞪得溜圆。
“是樱小姐又去找亚当挑战了?”
“不是这个!”瘦高个神秘兮兮地摆手,语气里满是炫耀。
“是有美女!刚进基地的,看着就不一般!”
“切,我还以为什么呢。”戴头盔的士兵撇撇嘴。
“基地里好看的女战士也不少,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不一样!”瘦高个急着辩解,声音压得更低。
“这美女气质绝了!紫色长发都快到腰了,穿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劲装,腰间还别着一把泛着雷光的武士刀!”
“关键是那神情,高冷得不像话,眼神却特别坚定,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场,真的超好看,还透着股不好惹的劲儿!”
女医护兵也来了兴趣,挑眉追问:“真有这么夸张?她是什么来头?管理员亲自接进来的?”
“可不是嘛!”瘦高个点头如捣蒜,“我刚才在基地门口亲眼看见的。
校长对她特别恭敬,听守卫说,她是以前和亚当先生认识的人,据说也是个顶尖的剑士,专门来协助处理高天原的怪物!”
“和亚当先生认识?”
圆脸士兵眼睛一亮,“那岂不是……有好戏看了?”
“亚当先生那么高冷,这美女看着也不好接近,他们以前是什么关系啊?”
几人正低声热议,食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道紫色身影缓步走入,长发如瀑,垂落在白色劲装肩头,腰间的雷纹武士刀在晨光中泛着淡蓝电光,正是雷电芽衣。
她的神情依旧清冷,眉梢间带着一丝未散的疏离。
目光扫过食堂内的人群,最终定格在角落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上,眼神微微波动,却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食堂内的喧闹声瞬间低了下去,所有目光都不自觉地汇聚在她身上。
毕竟能让校长亲自迎接,又与那位“怪物”般的亚当有关联,这样的女人,实在太过引人注目。
角落的几人更是屏住呼吸,瘦高个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人,压低声音。
“看!就是她!我说的没错吧,超有气场!”
雷电芽衣没有在意周围的目光,径直走向取餐区,动作利落地点了一份简单的食物,随后便朝着亚当所在的角落走去。
她的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隐约的雷光,与亚当周身的冷冽气息形成了奇妙的呼应。
而亚当依旧坐在长椅上,头顶的墨色尖角泛着冷硬光泽,原本低垂的眼帘在雷电芽衣靠近时微微抬起。
当看清那张熟悉的脸庞时,他眼底的万花筒写轮眼骤然加速旋转,猩红的光芒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快得如同错觉。
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周身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连阎魔刀的猩红刃鞘都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嗡鸣,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共鸣。
雷电芽衣在他对面的长椅上坐下,将雷纹武士刀靠在桌角,刀身的雷光与阎魔刀的猩红光泽遥遥相对。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亚当,目光掠过他头顶那对陌生的墨色尖角。
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疼惜。
食堂内彻底安静下来,所有士兵都屏住呼吸,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
谁都能感受到这两人之间诡异的气场。
既有着久别重逢的疏离,又透着一股无法割裂的牵绊,连空气都仿佛被这沉默的对峙染上了张力。
亚当的目光冷硬如铁,却久久没有移开,眼底的猩红瞳仁与头顶的幽蓝尖角相互映衬,妖异而孤绝。
他看着眼前的雷电芽衣,看着那张曾让他感受到平淡暖意的脸庞。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那是被他刻意斩断的羁绊,在重逢的这一刻,悄然复苏。
“好久不见,亚当。”
雷电芽衣的声音清冷如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被晨雾浸润过的琴弦。
她的目光停留在亚当头顶的墨色尖角上,那对泛着幽蓝裂纹的异状骨骼,与记忆中那个虽冷冽却仍存温度的少年判若两人。
亚当的指尖微微蜷缩,筷尖悬在碗沿,眼底的万花筒写轮眼旋转得愈发急促,猩红光芒中翻涌着压抑的暗流。
他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腰间雷纹武士刀上跳动的淡蓝电光。
那曾是他熟悉的、与归心花甜粥一样温暖的光芒,如今却刺得他眼底生疼。
“你变了。”
雷电芽衣的声音很轻,却精准地戳中了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但阎魔刀的气息,还是没变。”
阎魔刀似有感应,猩红刃鞘发出低沉的嗡鸣,与芽衣刀身的雷光遥遥呼应,在空气中交织成一道微弱的能量纹路。
亚当终于收回目光,低头看向碗中早已冷透的杂粮粥,声音冷硬如铁,没有一丝温度。
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雷电芽衣的手搭在桌沿,指尖碰到刀鞘,“也来劝你。”
“不用。”亚当的声音没起伏,“我的事,和你无关。”
“和我无关吗?”雷电芽衣看着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亚当没说话,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阎魔刀在桌角低低嗡了一声。
“这角,是药剂弄的?”雷电芽衣问。
“是。”
“为了力量?”
“是。”
雷电芽衣沉默了会儿,语气依旧平淡:“你觉得这样就可以获得力量了?”
“是。”亚当抬眼,猩红瞳光没什么温度,“孤独的路,才走得远。”
“我见过很多孤独的人,没几个走到头的。”雷电芽衣摇头,“你斩断的不是羁绊,是退路。”
亚当嘴角动了动,没反驳,只是低头继续喝粥,动作很慢。
“我不会走。”
雷电芽衣说,“基地需要我,我也……不想看着你一直这样。”
亚当的动作顿了顿,头顶的尖角泛了点幽蓝微光,又很快暗下去。
他没抬头,也没回应,只是将碗里最后一口粥喝完,放下筷子。
“随便你。”他站起身,拿起阎魔刀,转身就走。
雷电芽衣看着他的背影,没动,只是手指轻轻摩挲着刀鞘上的雷纹。
食堂里很静,士兵们的目光都黏在两人身上,没人敢出声。
直到亚当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雷电芽衣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拿起自己的碗,慢慢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