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队的煤油灯把屋子照得昏黄，里面却挤满了人。
刘干事的尸体躺在木板床上，脖子上的勒痕触目惊心，脸色发青，双眼暴突。
副总指挥站在床边，脸色铁青。师长和政委站在他身后，屋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方焱和李云龙推门进来，浑身湿透。
”老总，师长，政委；”方焱敬礼，一一打过招呼。
副总指挥转过身，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朝方焱点了点头，没说话。
几人站在床边,脸色铁青,看着床上那具已经凉透的尸体。
刘干事的脸发紫,脖子上有道深深的勒痕,眼睛瞪得老大。
“怎么回事?”副总指挥沉声问。
警卫连连长擦着额头的汗:“报告首长,刘干事今天下午就不太对劲,总是心不在焉。晚饭后说回房休息,结果等到其他同志看到他房间灯还亮着，这才发现他上吊了…”
“为什么要自杀?”
“这…我也不清楚。”警卫连连长低着头,“刘干事平时表现挺好的,也没听说有什么想不开的事。”
副总指挥没说话,目光扫过屋里的人,最后落在方焱身上。
“方焱,你过来。”
方焱走上前,敬礼:“首长。”
“师长跟我说了你的发现。”副总指挥压低声音,“刘干事自杀，时间太巧了，你怎么看？”
“不是自杀。”方焱走到床边，俯身检查尸体，“是他杀。”
李云龙愣了：“怎么可能？门是从里面反锁的，窗户也关着，人怎么进去的？”
“不是。”方焱语气笃定,“他是被灭口了。”
李云龙瞳孔一缩:“你怎么知道?”
“闭嘴。”方焱没理他，伸手掰开刘干事的嘴巴，看了看舌头，又翻开眼皮检查瞳孔。
副总指挥眉头紧锁：“你确定？”
“确定。”方焱直起腰，指着尸体脖子上的勒痕，“您看这勒痕，前高后低，如果是上吊自杀，勒痕应该是后高前低。而且他的舌头没有外伸，瞳孔也不符合窒息死亡的特征。”
师长凑过来看了看，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
“他是被人勒死后，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方焱语气平静，“凶手很专业，手法干净利落，一击致命。”
屋里静得可怕。
李云龙咽了口唾沫：“那凶手现在在哪？”
“还在总部。”方焱转头看向副总指挥，“而且职位不低。”
副总指挥眼神一凛：“你有证据？”
“刘干事的房间门是从里面反锁的，窗户也关着，说明凶手是他主动放进去的。”方焱顿了顿，“能让刘干事放下戒备的人，要么是他的上线，要么是他信任的同伙。”
政委皱眉：“可总部这么多人，怎么查？”
“不用查那么多。”方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副总指挥，“我今天在马厩麻袋里发现的情报，上面提到总部近期无异动，这种情报只有能接触到总部核心会议的人才能掌握。”
副总指挥接过纸条，看完脸色更沉了。
“参谋处、作战处、机要科……”师长掰着指头数，“能接触核心会议的，不超过二十个人。”
“二十个还是太多。”方焱摇头，“刘干事今天下午六点到七点左右死亡，这个时间段，总部大部分人都在开会或者值班，只有少数人有作案时间。”
副总指挥盯着他：“你想怎么查？”
“查三个人。”方焱竖起三根手指，“第一，今天下午六点到八点之间，离开过岗位的人；第二，和刘干事私交不错的人；第三，最近行为异常的人。”
“这三条一筛，范围就小了。”师长点头。
副总指挥沉默几秒，转头看向政委：“你去办，动作要快，但不能打草惊蛇。”
“是。”
政委转身离开。
副总指挥又看向方焱：“你小子，脑子确实好使。不过……”他话锋一转，“养马的事还没完，查案归查案，马还得继续养。”
李云龙憋不住了：“老总，都这时候了，还养什么马啊！”
“就是因为这时候，才更要养。”副总指挥冷冷道，“小鬼子的眼线盯着你们俩，你们现在要是突然不养马了，对方肯定会起疑。”
方焱明白了：“您是想让我们当诱饵。”
“聪明。”副总指挥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小鬼子费这么大劲在总部安插间谍，肯定不只是为了传情报。你们俩现在是他们的眼中钉，说不定会对你们动手。”
李云龙眼睛一亮：“那咱们正好瓮中捉鳖！”
“别高兴得太早。”副总指挥警告道，“能潜伏在总部的间谍，都是高手。你们两个给我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
“是。”
“行了，都出去吧。”副总指挥挥挥手，“刘干事的尸体先停在这，明天一早火化。记住，这事不许外传。”
“是...”
几人敬礼，转身离开。
走出卫生队，雨已经停了。
两人往马厩走，身后的卫生队灯光渐渐远去。
夜色浓得化不开。
方焱站在马厩门口,脑子里飞速推演。
刘干事的死了,说明间谍网察觉到了危险,开始清理内线。
但他们为什么这么快就发现了?
除非…
方焱眼神一冷。
除非，师长去找副总指挥汇报的时候,被人听到了。
也就是说,间谍在总部的核心层。
这事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老方。”李云龙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递给他根烟,“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少骗劳资。”李云龙点上烟,深吸一口,“劳资虽然脑子不如你好使,但也不傻。这个刘干事的死,不对劲。”
方焱沉默几秒,吐出口烟雾:“你觉得哪不对劲?”
“太巧了。”李云龙眯起眼睛,“咱们刚发现马厩有问题,他就死了。这要说是巧合,劳资第一个不信。”
方焱看了他一眼:“你还不算太蠢。”
“劳资本来就不蠢!”李云龙不满道,“老方,你小子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发现了。”方焱弹了弹烟灰,“总部有小鬼子间谍,而且不止一个。”
李云龙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小声点。”方焱压低声音,“这事还没查清楚,别声张。”
李云龙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那咱们怎么办?”
“继续装傻。”方焱淡淡道,“该养马养马,该喂料喂料,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装傻?”李云龙愣了一下,“这不是劳资的强项吗?”
“所以这次你来演主角。”
“得嘞!”李云龙咧嘴一笑,“劳资保证装得比真的还像!”
方焱没说话,只是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夜空。
暴风雨还没来。
但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