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温暖的光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慵懒而暧昧的气息,混合着昨夜未散的旖旎和窗外花园传来的清新草木香。
沈星澜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全感中醒来的。她发现自己被陆砚深紧紧圈在怀里,他的手臂横亘在她腰间,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呼吸平稳悠长,似乎还沉在睡梦中。
昨夜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从废弃仓库的惊魂,到雨夜中的狂奔,再到玄关处那个几乎要将彼此燃烧殆尽的炽热拥抱,以及后来在卧室里更加深入、更加无所保留的纠缠……每一帧画面都清晰得让她脸颊发烫。她微微动了动,想要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理清一下混乱的思绪。
然而,她刚一动弹,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就立刻收紧了,将她更密实地按回那个滚烫的怀抱。
“别动。”头顶传来他带着刚醒时沙哑磁性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满足,又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霸道。
沈星澜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她能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与她有些紊乱的节奏形成鲜明对比。
陆砚深低下头,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和轻颤的睫毛,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害羞什么。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对一个女人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和……失控感。
是的,失控。
从得知她可能遇险时那瞬间心脏骤停的恐惧,到不顾一切飞越大半个地球的疯狂,再到找到她时那几乎灭顶的庆幸与后怕,最后是昨夜彻底抛开所有理智与算计的沉沦……每一步,都超出了他过往人生严格遵循的轨迹和掌控。
他习惯了运筹帷幄,习惯了将一切情感置于利益与逻辑之下。可遇到沈星澜之后,那些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一次次土崩瓦解。尤其是在经历了这场人为的分离之后,他清晰地认识到,他无法忍受没有她的世界。
“还疼吗?”他低声问,指的是她手腕上那些已经淡去、但依稀可见的红痕,以及……别的地方。
沈星澜的脸更红了,几乎要埋进枕头里,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不疼了。”
陆砚深低笑一声,那笑声带着胸腔的震动,传入她耳中,酥酥麻麻的。他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他的眼神不再有往日的疏离与审视,也不再是昨夜那般充满侵略性的欲望,而是沉淀了一种深沉而温存的东西,像静谧的深海,表面平静,内里却蕴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情感。
“沈星澜,”他叫她的全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我们之间的契约,到此为止。”
沈星澜微微一怔,看着他。
“从今以后,没有合作,没有交易,没有权宜之计。”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只有我,陆砚深,和你,沈星澜。”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灵魂深处:“我想要的是你,只是你。不是因为星辉博物馆,不是因为‘北极星’,只是因为你是沈星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是他最直接、最毫无保留的告白。剥去了所有外在的光环与利益的纠葛,回归到最本质的吸引。
沈星澜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甜蜜交织着涌上来,瞬间充盈了她整个胸腔。她看着他眼底那份不容错辩的认真与深情,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犹豫,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她轻轻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热:“我明白。”
她伸出手,主动环上他的脖颈,将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有力而稍快的心跳,轻声说:“我也一样。陆砚深,我要的,也只是你。”
只是这个外表冷硬,内心却为她筑起一座温暖城池的男人。
陆砚深因为她这句话,和她主动的靠近,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也彻底消散。他收拢手臂,将她深深地拥住,仿佛拥住了全世界。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任由晨光一点点变得明亮,谁也没有再说话,却仿佛已经交流了千言万语。一种全新的、紧密的联结在无声中建立,比任何契约都更加牢不可破。
过了一会儿,沈星澜才想起正事,轻声问道:“绑架我的那两个人……”
“已经处理了。”陆砚深的语气瞬间冷了下去,带着一丝未散的戾气,“是李泽明通过境外关系雇佣的人,目的是想从你这里逼问出关于‘映射卷’和‘北极星’的信息,或者至少阻止你找到密钥。”
果然是他。沈星澜并不意外。
“意大利这边,不能再待了。”陆砚深低头看她,“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密钥的事情,我们可以通过其他渠道继续调查。”
沈星澜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不,我找到线索了。”她将昨天在古董书店的发现,以及罗西先生那个废弃作坊的事情告诉了他。“虽然遇到了意外,但方向应该没错。罗西先生的后人或者他留下的东西,很可能就在那个作坊里。我们必须回去,尽快把东西找出来,否则只会夜长梦多。”
陆砚深蹙眉,显然不赞同她再次涉险。
“这次你陪我一起去。”沈星澜看着他,眼神清亮而信任,“有你在,我不会再有事。”
她的信任,像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他心头,抚平了他的焦躁与不安。他凝视着她,最终妥协地叹了口气。
“好。”他答应,“我陪你去。但一切听我安排。”
“嗯。”
当天下午,在加派了重重安保,并做了周密部署后,陆砚深陪着沈星澜再次回到了那条僻静的小巷,回到了罗西先生的废弃作坊。
这一次,准备充分。专业的开锁工具很快打开了那扇通往地下工作室的侧门。里面堆满了灰尘和废弃的材料,但在一张老旧的工作台暗格里,他们找到了一个保存完好的、以特殊皮革和金属包裹的笔记本,以及几件造型奇特的微型工具。
笔记本的扉页,用花体字写着安东尼奥·罗西的名字,里面详细记录了他对各种古老机关,尤其是皮质卷轴类物品的修复心得和开启技巧。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手绘的、极其复杂的星图状密钥示意图,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为霍华德之托。”
霍华德!果然是霍华德先生!
沈星澜激动地拿起那张密钥示意图,有了这个,那卷“映射卷”的秘密,终于可以揭开了!
陆砚深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因为兴奋而闪闪发亮的侧脸,看着她颈间那枚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闪烁的星辰项链,心中一片宁静与满足。
他伸出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沈星澜抬起头,对他展露一个清浅却无比真实的笑容,将手中的密钥示意图递给他看:“我们找到了。”
“嗯。”陆砚深接过那张薄薄的、却可能承载着巨大秘密的纸张,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脸上,“我们找到了。”
他说的,不仅仅是这张密钥。
夕阳的余晖透过破旧的窗棂,洒在相依的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紧密地交融在一起。
回程的私人飞机上,沈星澜因为连日来的疲惫和紧张后的放松,靠在陆砚深肩上沉沉睡去。陆砚深小心地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她散落的一缕发丝。
他看着窗外翻涌的云海,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安然熟睡的人儿,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而柔软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心脏。他想起自己曾经对情感的不屑一顾,想起那个被锁在“静室”里恐惧无助的男孩,想起商场上的杀伐果断和冷硬心肠……
所有的一切,在遇到她之后,都变得不同。
他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她细腻的脸颊,唇角勾起一个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至极的弧度。
他在心里,对自己低声承认:
“陆砚深,你的心,好像从遇到她开始,就彻底失控了。”
而这失控,是他此生最甘之如饴的意外。
飞机穿透云层,向着家的方向飞去,也载着两颗终于毫无隔阂、紧密相连的心,驶向充满未知却也充满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