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中刻的阳光软得像化开的蜂蜜,淌在石亭的青石桌上。林夜将血色请柬“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暗红的纸面泛着诡异的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着晨露飘散开来。
“这玩意儿摸着不像纸,倒像晒干的甲壳。”雷罡蹲在石凳上,戳了戳请柬边缘又赶紧缩手,“比俺那锤子还凉,透着股阴气。”
苏瑶的灵体飘到桌前,半透明的光翼轻轻展开,金芒像薄纱似的裹住请柬。还没等她指尖碰到纸面,光翼突然颤了颤,像碰着了刚烧开的水:“小夜哥,它在动……请柬里有记忆能,像活的似的。”
话音刚落,请柬上的暗红纹路“刷”地亮了!纹路顺着纸面爬开,在空中织出立体的地图影子——能看清秘境入口在青岚山后山的乱葬岗,里面分了三块地方:“迷雾林”的树影歪歪扭扭,“傀儡殿”的残墙断壁透着冷光,最中间的“紫茧殿”闪着紫光,旁边还标了个小小的“碎”字,跟林夜胸口碎片的波动一模一样。
“真有地图!”雷罡一拍大腿,铁锤“哐当”砸在石桌上,震得桌上的草叶都跳起来,“俺昨天还去乱葬岗砍柴,就见着一堆断碑荒草,哪知道那是入口啊!”
墨灵从房檐上倒翻下来,黑毛球似的落在林夜肩头,爪子扒着他衣领,黑眼珠滴溜溜转:“深个屁!你眼瞎没看见而已!”她转头盯着虫族使者,语气里满是怀疑,“昨儿姬家才让宇文拓送秘境请柬,今儿你们就来‘请’,怕不是串通好的?想骗瑶瑶用创生能破禁制,再把我们引进陷阱宰了!”
使者的触角急得直晃,甲壳“咔咔”响:“不是的!吾族与姬家无涉!那紫茧殿周围的不是陷阱,是上古禁制!女皇被困就是因为禁制,只有创生能才能破——瑶瑶阁下要是不去,女皇就真的没救了!”
苏瑶的光翼突然收了收,金芒淡了点,声音软得能掐出水:“小夜哥,紫茧殿的周围……好像有藏起来的纹路,我感应不到是什么,但摸着怪冷的,跟上次遇到的魔气有点像。”
“魔气?!”雷罡一下子站起来,铁锤扛在肩上,“那指定是姬家搞的鬼!他们在紫茧殿下了毒,就等着我们送上门!”
林夜没说话,指尖轻轻碰了碰请柬上“碎”字的位置。胸口的碑碎片突然跟着震动,跟苏瑶的灵体产生了细微的共鸣。这感觉……很熟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他抬眼看向使者,语气平静却带着股压迫感:“为什么非要找苏瑶?普通治愈术不能破禁制吗?”
使者的触角耷拉下来:“普通治愈术……没用。上古禁制需要灵族创生者的创生能才能破。吾族找了三个月,只有瑶瑶阁下的灵能符合条件。”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递到林夜面前,“这是‘虫涎露’,能在秘境里驱虫,算是吾族的诚意。”
“诚意?”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竹林里飘出来。玄老拄着拐杖走过来,手里还捏着半块麦饼,“你们的诚意,是没说清楚‘破忆封’的代价吧?”
老头走到石亭里,枯瘦的手指在请柬上虚点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严肃:“虫族的‘破忆封’之术,我早年见过——用创生能破上古禁制,要是控制不好,禁制会反吸施术者的灵力。轻则灵体虚弱好几天,重则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你们女皇被困前,怕是没跟你们说这个风险吧?”
使者的甲壳“咔啦”响了一声,触角彻底蔫了:“吾……吾族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风险……”
苏瑶的灵体往林夜身边凑了凑,光翼轻轻裹住他的手腕:“小夜哥,我不怕。能帮你找到碎片,还能救虫族女皇,耗点灵力没事的。再说……我总觉得,紫茧殿里有跟我有关的东西,说不定能记起我为什么会变成灵体。”
“记起啥也不行!”林夜按住她的光翼,语气斩钉截铁,“要去也是我去,你在外面等。我不能让你冒险。”
“俺也去!”雷罡拍着胸脯,“俺扛着锤走前面,谁要是敢吸瑶瑶的灵力,俺一锤砸扁他!”
墨灵翻了个白眼:“要去也行,得提条件:第一,虫族使者走最前面;第二,进了秘境全听林夜的;第三,瑶瑶的灵力耗到一半,必须退出来!”
使者赶紧点头,触角晃得像拨浪鼓:“都依!都依!”
林夜看着苏瑶恳求的眼神,心里软了下来:“好,我带你去。但你得答应我,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
苏瑶的光翼一下子亮了:“我知道啦,小夜哥。”
玄老掏出三张黄符递给林夜:“‘破幻符’和‘传讯符’,遇到危险捏碎它,我尽力支援。”他又看向苏瑶,语气严肃,“瑶瑶,破禁制别贪多,灵体耗光了,比丢了命还难补。”
“谢谢玄老,我记住了。”
雷罡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块烤红薯,递了一块给林夜:“俺娘昨天烤的,你拿着路上吃。”
林夜接过红薯,心里也暖了:“谢谢。雷罡,你跟在使者后面;墨灵,你跟在苏瑶身边;我走在最后。”
“没问题!”墨灵和雷罡异口同声地应着。
林夜把破幻符分给众人,又把虫涎露递给苏瑶:“你收着,遇到虫子就洒点。”
苏瑶接过小瓶,光翼裹住瓶子:“嗯,我会小心的。”
石亭外的竹林里,风轻轻吹过。请柬上的地图还亮着,紫茧殿的紫光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像在召唤他们,又像藏着秘密。
林夜刚把请柬收起来,就见院角的小蓝花突然晃了晃,根须在泥土里绕出个淡青色的纹路,跟紫茧殿地图上的禁制纹路一模一样。苏瑶的灵体看到纹路,突然僵住了,光翼里的金芒闪个不停,嘴里喃喃着:“这个纹路……我好像见过,在梦里……”
而竹林深处,宇文拓攥着自己的血色请柬,躲在竹子后面,耳朵尖红红的——他刚才把几人的对话全听了,心里的天平,彻底偏向了林夜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