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内烛火摇曳,映得满座宾客面色酡红。
八名身着轻纱的舞姬踏着《霓裳》曲调翩然入场,腰间金铃随着舞步叮当作响。
“好!“
雷猛拍案叫绝,酒水溅湿了胸前青虎纹身。
“这西域胡旋舞,当真妙极!“
醉眼朦胧地盯着领舞女子,那美人儿绛纱裹胸,雪白的腰肢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足尖点地时金钏与玉佩相击,宛如仙乐。
杨晨则搂着一名美妾,眼光却投向右侧。
那儿有个梳着堕马髻的舞姬,杏眼含春,罗袜生尘,旋转时裙裾翻飞,惊鸿一瞥间露出缀着珍珠的绣鞋。
酒过三巡,月上中天。
沈庄主拍了拍手,舞姬们立即停下舞步,整齐地欠身行礼后退下。
杨晨注意到她们离场时步伐出奇地一致,连腰间金铃的摆动节奏都分毫不差。
“诸位今日车马劳顿,不如早些歇息。“
沈庄主笑容可掬地举杯:“明日还要仰仗各位除魔卫道。“
雷猛大着舌头应和:“庄主客气!这等美酒佳人,就是再来十个妖魔也值得!“
众人哄笑跟着附和。
转眼间,厅内只剩下几位江湖豪客。
雷猛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笑道:
“这些舞姬...嗝...腰肢比柳条还软,看得老子眼都直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行了,得去放放水...“
“雷帮主当心门槛。“
铁剑门长老杜长风脸颊泛红,佩剑都挂歪了,“老夫...老夫也同去...“
赵无赦拍着桌子大笑:
“两个大老爷们还要结伴如厕?莫不是喝多了怕掉茅坑里!“
他自己却一个踉跄,差点被椅子绊倒。
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拉长得有些扭曲。
杨晨则坐在那里,眉头紧锁,他想到刚才沈庄主笑呵呵的样子,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这绿野山庄最近死了这么多人,好不容易请他们这么多人过来除邪。
怎么现在看着却一点不着急的样子。
杨晨悄然离席,推门而出。
夜风裹着湿冷的竹叶气息扑面而来,激得他酒意顿时散了大半。
廊下的灯笼无风自动,烛火在琉璃罩中诡异地泛着青白色,将他投在墙上的影子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他沿着回廊缓步前行,两侧厢房的门窗紧闭如铁,窗纸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杨晨俯身细看,发现其中一扇窗棂上竟结着蛛网——这绝不可能是舞姬们方才出入过的房间。
“不对劲...“杨晨喃喃自语。
他转身疾步走向沈庄主的卧房,却在推门的瞬间僵住。
房内床榻整齐,烛台冰凉,显然今夜无人就寝。
整个山庄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虫鸣,没有风声,甚至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像被什么吞噬了。
杨晨站在原地环顾四周,眼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便回到了客厅。
客厅内一片寂静。
方才还推杯换盏的筵席仍在,八仙桌上的残羹冒着热气,雷猛喝剩的半坛酒还在桌角摇晃。
可满座高手却已不知所踪,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
“雷兄?杜长老?“
杨晨的呼唤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声音撞在四壁又反弹回来,显得格外孤寂。
突然——“咚咚咚“
三声清晰的敲门声在寂静中炸响,那声音不紧不慢,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的心尖上。
“雷兄?是你吗?”
杨晨问了一句。
然而门外依旧死寂,连风声都仿佛凝固了。
杨晨眯了眯眼,缓步朝门前走去。
行至门前,他骤然发力,木门“砰“地一声打开。
月光如练,将空荡荡的回廊照得通明。
檐下灯笼微微晃动,在地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却哪里有什么人?
杨晨剑眉微蹙,大步跨出门槛,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
然而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就在他转身欲往厢房查探之际,身后三丈外的廊柱旁,一抹红纱无声浮现。
正是之前在客厅领舞的舞姬。
舞姬赤足点地,雪白的足尖悬在青石板上方三寸,竟未沾尘。
杨公......
舞姬的柔声呼唤刚出口,忽然瞳孔骤缩。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方才还背对着她的杨晨,此刻竟凭空消失。
她身形如鬼魅般飘至杨晨方才站立之处,素手轻拂过虚空,却只抓到一片空气。
你在找我么?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
舞姬猛然回首,只见杨晨不知何时已立于她身后三步之距。
月光下,他嘴角扬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森白的牙齿泛着寒光。
你——
舞姬眼中寒光乍现,惨白的利爪骤然探出,直取杨晨心口。
那五指指甲暴涨三寸,泛着幽幽蓝光。
一声闷雷般的炸响,舞姬身形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重重撞在十丈外的青砖墙上。
整面墙壁应声龟裂,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
烟尘渐散,只见杨晨周身笼罩着一层七彩流光真气薄膜。
他身形暴涨至两米有余,真气凝成的光膜上雷蛇游走,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
每一道电光闪过,都在青石板上灼出焦黑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