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沈清月躺在床上，银色的长发铺散在枕边，紫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床头灯下宛如朦胧的星子，正酝酿着睡意。
就在她意识即将沉入梦境边缘时，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姐姐…你睡了吗？” 门外传来沈清雪压低的、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声音。
沈清月的睫毛颤了颤，轻声回应：“还没，进来吧。”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沈清雪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粉色小熊睡衣，怀里抱着她自己的枕头，及肩的黑色散发有些凌乱地翘着，搭配她那张精致却带着点忐忑的萝莉脸蛋，显得格外惹人怜爱。她小声问：“姐姐…我今晚…还能和你一起睡吗？”
沈清月看着她那副像是怕被拒绝的模样，心里软了一下，微微向床内侧挪了挪，拍了拍空出的位置：
“当然可以。这里也是你的家，你想来随时都可以，不用这么拘谨。”
得到允许，沈清雪立刻像只灵活的小猫一样钻了进来，熟练地爬上床，在自己习惯的位置躺好，又把枕头摆正。
两人并排躺着，房间里一时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虫鸣。
过了一会儿，沈清月侧过身，紫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温和地注视着身旁的妹妹，主动开口：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藏着掖着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沈清雪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身体微微僵了一下，然后也转过身，面对着沈清月。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犹豫和愧疚。她小声嗫嚅道：
“好吧…其实…其实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沈清月微微挑眉，“有什么好道歉的？”
“就是…就是自从我知道…姐姐你也喜欢哥哥之后…”
沈清雪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被角，“我心里就一直…不是滋味。特别是今天看到哥哥那么紧张你，还抱你…我…我居然有点嫉妒了。”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坦诚的懊恼，“因为以前…这种待遇明明只有我生病耍赖的时候才会有的…我好像…变得小气了。”
她越说越小声，似乎为自己的这种情绪感到羞愧。
沈清月静静地听着，然后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妹妹柔软的黑发，语气里没有丝毫责备，反而充满了理解：
“这很正常啊，清雪。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会嫉妒，会不安，这才是人之常情。如果换做是我，看到重要的家人把曾经只给自己的关注分给别人，心里也会不好受的。你根本不需要为这种自然而然的情绪道歉。”
听到姐姐如此宽容和理解的话语，沈清雪顿时觉得鼻尖一酸，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仿佛瞬间被挪开了。
她猛地扎进沈清月的怀里，紧紧抱住她，声音闷闷的，带着哽咽：“姐姐…你太好了…”
沈清月轻轻拍着她的背，感受着怀中少女轻微的颤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需要道歉的，或许是我才对。”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的到来…好像无意中抢走了很多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分走了原本只属于你的关注和爱护…说起来，我更像是一个卑鄙的偷窃者。”
“才不是！”
沈清雪猛地抬起头，急急地反驳，眼圈还红着，语气却异常坚定，“姐姐你才不是什么偷窃者！你是哥哥…是另一个世界的哥哥，也是我的姐姐！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她顿了顿小脸一垮，语气变得气呼呼的，“真要怪，就怪哥哥那个笨蛋好了！明明以前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大舔狗，怎么突然就…就这么受欢迎了！太可恶了！”
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把积压在心里许久的纠结一股脑倒了出来：
“现在好了，我最好的闺蜜灵儿喜欢他，我最喜欢的姐姐你也喜欢他，连我自己也…”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脸上飞起两抹红晕，但很快又被烦恼取代，“我们就好像被那个笨蛋下了蛊一样！可是…可是我们三个，不管最后谁‘赢’了，其他两个人肯定都会很难过的…这个问题我想了好久好久，怎么想都没有完美的解决办法…”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破罐破摔般的决心，又夹杂着一丝奇异的期待：“所以…所以我就想…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也是很久以前，我和灵儿开玩笑的时候约定过的…”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细若蚊吟，却清晰无比，“那就是…我们一起嫁给哥哥，好不好？”
沈清月闻言，紫色的眼眸瞬间睁大，愣住了。
她猛地想起今天白天在学校门口，沈清雪为了气走那个纠缠的男生而口不择言说的“姐妹同时喜欢一个人怎么了”，当时只以为是她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
“你…”沈清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你今天白天说的…不是开玩笑？”
“当然不是啊！”
沈清雪急忙否认，语气认真起来，“估计也就我哥那个感情迟钝的笨蛋会觉得是玩笑！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争不用抢，也不用担心会失去谁了…”
她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妙，眼睛都亮了起来，“我知道这种想法听起来很惊世骇俗，姐姐你一时可能很难接受…其实我自己一开始也被这个念头吓到了，纠结了好久…但是…”
她忽然凑近，眼睛眨巴眨巴，用一种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语气抛出另一个更离谱的方案：
“如果姐姐你觉得实在不行…那…那我们就把哥哥给‘分’了吧！”
“……”沈清月一时间被这彪悍的发言惊得哑然失笑。她想起自己之前还开玩笑说沈青岳迟早要落入“柴刀”结局，没想到自家妹妹早就思维超前地开始规划怎么“分配”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为了防止这个世界的自己变成“被封印的黑暗大法师”说道：
“这个…恐怕不太好吧？青岳他又没做错什么，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也是哦…”沈清雪歪着头想了想，似乎也觉得“分了他”的操作难度系数太高且不够人道。
她立刻又绕回了最初的主题，眼巴巴地看着沈清月，带着一丝撒娇和恳求：“既然不能‘分’了哥哥，那…那就只剩下第一个方案了嘛…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沈清雪那双充满期待和忐忑的亮晶晶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沈清月，等待着她的回应，仿佛一个等待判决的小动物。
然而，沈清月银色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那双深邃紫眸中的情绪。
她没有立刻回答“好”或者“不好”，也没有对那个惊世骇俗的提案做出任何明确的评价。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带着她特有的清冷质感，缓缓响起，却像是一盆温水，悄然浇熄了沈清雪眼中跳跃的小火苗：“我的感情…或许和你们…并不完全一样。”
沈清雪愣了一下，疑惑地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沈清月轻轻抬起眼，目光似乎穿透了天花板，望向了某个虚无的远方，又或者是在凝视着自己复杂的内心。“我对他…对青岳的感情…
”她斟酌着词语，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理清的迷茫，“很大程度上，是源于‘我们本是同源’的吸引，是绝境中抓住唯一浮木的依赖，是对这个能让我栖息的世界产生的眷恋，是继承我的魔法少女核心的意志…这些情感交织在一起，连我自己都难以分辨其中纯粹的‘喜欢’究竟占了多少。”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沈清雪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和自我剖析：“这样的感情…更像是一种…借来的、混杂的、甚至有些扭曲的产物。这样的我…真的有资格，与你，与欧阳灵儿，去竞争什么吗？”她的语气里没有自怨自艾，只是在陈述一个她思考已久的事实。
沈清雪张了张嘴，想反驳说“喜欢就是喜欢，哪分什么纯粹不纯粹”，但却被沈清月接下来更加沉重的话语打断了。
“况且…”沈清月的语气陡然变得凝重，紫色的眼眸中仿佛凝结了一层永不融化的寒冰，那是属于魔法少女“星织”的眼神，“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最重要、最紧迫的事情，从来都不是这些儿女情长。”
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背负着整个世界重量的决意：“我的世界已经在我眼前毁灭过一次。我绝不允许…绝不允许这个拥有着清雪你、拥有着…他的世界，重蹈覆辙。那个名为‘无’的存在，我必须阻止它，打倒它。这是我存活于此的意义，也是我无法推卸的罪责与使命。”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压下翻涌的情绪，最终用一种近乎淡漠，却蕴含着巨大悲伤和决绝的语气说道：“如果…在一切都结束之后，在‘无’被彻底打倒之后…我还侥幸活着的话…”
“到那个时候…”她微微偏过头，避开了沈清雪瞬间涌上心疼和难过的目光，“再来仔细思考你刚才说的那些…遥远的事情吧。”
话语落下，房间内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沈清雪怔怔地看着身旁的姐姐，她忽然明白了，姐姐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将所有的情感都压抑在了那冰冷的外壳之下，全部转化为了战斗和守护的意志。
…那些温暖日常的渴望，对她而言，或许是太过奢侈、甚至需要等到末日之后才敢稍稍触碰的东西。
她心里酸涩得厉害，不再追问那个答案，只是默默地、更紧地抱住了沈清月的胳膊，将脸贴在她的肩头，小声地、坚定地说：“…嗯。那就等一切都结束后再说。但是…姐姐你一定要活着。一定哦！我们…我们一起等着那一天。”
沈清月没有回应，只是任由她抱着。
另外一边沈青岳的卧室内，灵气缓缓收拢，他正结束一个小周天的运转。然而，就在气息将敛未敛的刹那，他猛然睁开双眼，瞳孔中一丝金芒乍现即隐。
“嗯？”
他眉头骤然锁紧，强大的仙帝神魂感知到一股极其特殊且充满敌意的能量波动在城市边缘骤然爆发！这股能量既非东方修仙者的真元灵力，也非魔法少女的唯心之力，更非阴司鬼物或寻常魔物的污秽之气，而是一种…纯粹、炽烈、带着审判与毁灭意味的、他从未在这个世界接触过的力量！
几乎就在他感知到这能量的同时，沉寂于他识海深处的金台古树猛然摇曳，器灵小金焦急万分的声音直接在他心神中炸响：“不好了主人！有人在袭击主母！能量反应极强！”
“主母？”沈青岳被这称呼搞得一愣，瞬间有点懵，“我哪来的老婆？”他单身两辈子，怎么突然就冒出个被袭击的“主母”了？
“哎呀！”小金的声音更急了，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就是那个欧阳灵儿啊！您不是有个未婚妻吗？她不就是未来的主母吗？！难道小的感应错了？那股邪恶的圣光能量就是冲着她去的！”
“欧阳灵儿？”沈青岳眼神一凛，瞬间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那股陌生的神圣能量，欧阳灵儿西方魔法师的身份…“原来是冲她去的！”
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来不及细想小金那过于超前的“主母”称谓，沈青岳心念一动，那副流淌着星辉的银色面具——苍星之面瞬间浮现，严丝合缝地覆盖在他脸上。
强大的力量再次充盈四肢百骸，将他的修为短暂提升至一个惊人的境界。
下一刻，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模糊了一下，随即彻底消失在了卧室之中，只留下空气中一丝细微的空间涟漪缓缓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