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霄点了点头,伸手扶了扶龙虎那头如同白色火焰般坚硬的短发,动作间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他转而看向一旁提着酒壶的耀天火,语气平静地说道:
“老耀,此间事了,我也该回去了。”
耀天火刚灌下去的一口酒差点呛住,他放下酒壶,用袖口擦了擦嘴,眼中虽有讶异,却并无太多意外:“哦?药尘那老家伙说你是异界之人,一开始老夫还将信将疑。不过……”他顿了顿,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洒脱一笑,“罢了,是哪里人又有什么所谓?喝酒打架,快意恩仇,在哪不是一样?”
龙霄微微颔首,目光遥望远方,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落在了那片名为黑角域的土地上,更确切地说,是落在了迦南学院。
“我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来。”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牵挂,“我那徒儿纳兰嫣然,性子倔强,选择独自历练。往后……就麻烦你代为照看一二了。”
耀天火闻言,脸上的戏谑之色瞬间收敛,变得郑重起来。他挺直了腰板,将酒壶挂回腰间,对着龙霄正色道:“老夫这条命,是你给的。这份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他拍了拍胸膛,声音铿锵有力:“你放心!只要我耀天火还有一口气在,定护得你那徒弟周全!绝不会让她受人欺辱!”
“好。”龙霄得到了想要的承诺,不再多言。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斗气大陆的天空,随即一把揪住身旁龙虎的后颈皮毛。
龙虎会意,低吼一声,周身空间之力开始波动。
“后会有期。”
话音落下,龙霄与龙虎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去一般,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势,就这般突兀而又自然地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感受着那彻底消散、再无一丝痕迹的气息,耀天火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最终再次拿起酒壶,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望着龙霄消失的方向,由衷地感叹道:
“来无影,去无踪……啧啧啧,当真是好手段啊!”
蓝星,华国,金陵。
一处幽静的苏家庭院深处,空间微微波动,龙霄与龙虎的身影悄然浮现。
刚一落地,龙虎那硕大的虎头便好奇地左右张望,铜铃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新奇。它深吸一口气,随即虎脸上露出了拟人化的惊容。
“主人,这里的空间……好坚固!我感觉像是被塞进了实心的玄铁里,远不如斗气大陆那边容易撼动。”它瓮声瓮气地说道,随即更加惊恐地发现,“还有!我体内的斗气……在流失!它们在自动消散!”
它感觉到自己苦修而来的磅礴斗气,正如同泄闸的洪水般,不受控制地从体内逸散出去,融入周遭天地,速度虽然不算太快,但照这个趋势,用不了多久,它就会被打回原形!
龙霄对此似乎早有预料,神色平静。他一步踏前,手掌已然按在了龙虎宽厚坚实的后背上。
“凝神静气,不必紧张。”
一股精纯磅礴、与斗气性质迥异,却更加凝练厚重的能量——内力,如同温暖的洪流,自龙霄掌心汹涌注入龙虎体内。这股内力迅速蔓延,暂时填补了斗气流失带来的空虚感,并形成了一层保护,减缓了斗气的逸散速度。
龙虎感受到那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稍微安定下来,但仍是不解。
龙霄一边维持着内力输送,一边解释道:“我所在的这方世界,其天地规则与能量层级,远高于斗气大陆。斗气在这里属于‘低等能量’,无法得到天地认可,自然无法存续,会逐渐被同化、分解,回归天地。”
他看向龙虎,语气带着一丝引导:“因此,你需要将体内剩余的斗气,全部转化为能够在此界存续和修炼的力量——也就是我所使用的内力。”
“这个过程我会助你完成,但需要你主动引导,配合我的内力,按照我传授于你的武典行功路线,将斗气炼化、提纯,转化为属于你自己的内力。这会有些痛苦,但一旦成功,你便算是在此界真正扎下了根,未来修炼之路,也将更加广阔。”
龙虎闻言,巨大的虎目中闪过一丝坚定。它不再犹豫,立刻趴伏下来,闭上双眼,开始全力运转龙霄早已印刻在它灵魂中的武典功法,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体内尚存的斗气,尝试着在那更为精纯高级的内力裹挟下,进行本质上的蜕变。
龙霄则持续输入内力,为其护法,并精准地掌控着转化的节奏。
一人一虎,便在这静谧的庭院中,开始了降临此界后的第一次,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次力量适应与转化。周遭稀薄的天地元气,似乎也受到牵引,缓缓汇聚而来。
转眼一个小时过去,龙虎体内残余的斗气基本被龙霄雄浑的内力引导、炼化,转化为了更为精纯凝练的内力根基。虽然总量上有所缩减,但能量的质量却有了质的飞跃,并且不再被这方天地排斥。
就在龙虎刚刚适应了新的力量体系,准备向龙霄汇报时——
“龙霄~龙霄!”
一道清脆悦耳,带着几分娇憨的女声由远及近传来。
龙霄脸色微变,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抬脚就踹在了刚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口的龙虎屁股上!
“哎哟!”
龙虎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怪叫,整个人被这股巧劲直接踹得飞出了庭院,划过一道抛物线。
龙霄则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属于斗气大陆风格的玄色衣袍,脸上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迎向来人:“月月,你回来了。”
来的正是苏月。她今天穿着一身淡雅的连衣裙,显得清丽动人。她好奇地打量着龙霄,歪了歪头,伸出纤指点了点他的头发:“咿?你的头发怎么突然长这么长了?还有你这身衣服……好奇怪的样式,像古装,但又不太一样。”
龙霄心头一慌,暗叫一声该死!光顾着帮龙虎转化力量,忘了把自己这身行头和长发换回现代打扮了!
他脑筋急转,面上强装镇定,干笑两声:“哦~这个啊……我最近在修炼一种能更好控制自身细微变化的法门,突发奇想,试试看能不能自由控制头发的生长速度。”他试图蒙混过关。
苏月美眸微眯,闪烁着狐疑的光芒,显然没那么好糊弄,她追问道:“那衣服呢?这总不是你自己‘长’出来的吧?”
龙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感觉比面对魂殿大天尊时压力还大。“呃…这个…这个……”他支支吾吾,大脑飞速运转,却一时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苏月见状,缓步上前,凑到龙霄耳边,吐气如兰,声音却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龙霄,你是不是忘了……女生的第六感,可是很准的哦?上一次,你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师兄’的事,我看你解释得辛苦,就没深究。这次……还不打算老实交代吗?”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龙虎揉着屁股,一脸委屈地从院子外走了进来,嘟囔道:“主人,你干嘛突然踢我啊?疼死了!”
苏月被这突然出现的、身材魁梧、发型狂野、还带着几分兽类特征的陌生男子吓了一跳,但下一秒她立刻镇定了下来,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龙霄,红唇轻启:“解释解释吧。这位是?”
龙霄喉结滚动,感觉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了,编造的谎言在苏月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下显得苍白无力。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借口都难以自圆其说。
“还是不愿意说吗?”苏月的声音低沉了些许,眼神死死地看着龙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和坚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说……你觉得我们之间,已经需要这么多秘密了?还是你想……”
“诶?主人,你很怕她吗?”一旁的龙虎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它感知了一下苏月,虎脸上满是困惑,耿直地开口,“这个人类雌性除了长得挺好看,身上好像没啥境界波动啊?就是个普通人嘛!”
“闭嘴!”龙霄反手就是一个爆栗敲在龙虎那颗白色的脑袋上,力道不轻,疼得龙虎“嗷”一声抱着头蹲了下去,委屈巴巴:“主人,你这是咋了嘛……我,我这次又没惹你啊……”
龙霄看着苏月那愈发冰冷的眼神,知道今天是混不过去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上前一步,双手轻轻握住苏月的双臂,目光真诚而带着歉意:“月月,我说,我老实交代,全都告诉你。”
接着,他不再隐瞒,将自己因缘际会融合了宇宙奇物“遁去的一”,从而改善了体质、拥有了近乎无尽的寿元,并且获得了能够穿越诸天万界能力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包括刚才离开就是去了一个叫斗气大陆的世界,以及龙虎的来历。
苏月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再到恍然,最后归于平静。她缓缓走到旁边的石桌旁,拿起桌上那杯已经凉透的茶,仰头喝了一口,定了定神。
放下茶杯,她看向龙霄,眼神复杂,但语气却异常清晰和坚定:“龙霄,我从来不在乎你是凡人,还是拥有了什么神奇的能力。我爱的,从始至终,只是你这个人。”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警告,却也有着包容:“这一次,我相信你,也原谅你。但如果还有下一次,你再这样瞒着我,独自承担,我觉得……我们可能真的不适合再走下去了。”
龙霄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上前,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是是是,月月,你最好了,最大度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瞒你任何事情!”
而此刻,龙虎独自蹲在门口,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灵活地前后转动着,试图进一步听清屋内的谈话,脸上写满了八卦的好奇。
“听到什么了?”苏月不知何时走到了它身后,淡淡地问道。
“没,没,什么也没听到!”龙虎吓得一个激灵,当即起身立正,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正经模样。
苏月看着它这憨直又带着点畏惧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一声,气氛缓和了许多。她转头对龙霄道:“好了好了,不吓唬你们了。他就是你在那个世界的伙伴吧?嗯……魔兽?不过你既然让他跟你姓‘龙’,是想让他正式加入你们龙家吗?”
龙霄点了点头,解释道:“嗯,凭我在家族的地位,引荐他加入家族并不是难事。而且,他实力不错,有些时候,他处理起一些事情来,比家族里的其他人更方便,也更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