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猿无所谓地拍了拍身后正在为他按摩肩膀的艺伎，示意她继续，力道可以再大一点。
然后，他才对着电话虫，用一种更加懒散，甚至带着几分愉悦的语调继续说道：
“而且元帅大人，这是好事啊！”
“好事！？”
电话虫那模仿着战国脸庞的嘴巴，瞬间张大到了极限，额头上具象化的青筋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
“波鲁萨利诺！你脑子被驴踢了吗？！大海都快要沸腾了！四皇齐聚东海，这是自洛克斯时代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你管这叫好事！？”
战国的咆哮，让整个包厢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哎呀呀，别这么激动嘛，元帅大人。”黄猿的声音依旧那般欠揍。
“您想啊，那些家伙，可都是一群无法无天的混蛋啊。”
他的手指在酒杯边缘轻轻划过，墨镜后的眼神，透过窗户，望向遥远的天际，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即将到来的风暴。
“我可不觉得，他们会好好遵守白夜小哥定下的那些规矩。”
“尤其是……凯多那个混蛋。”黄猿的语调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您觉得，那个一心求死，把破坏和战斗当成人生乐趣的‘最强生物’，在见到一个自称为‘神’，并且能随手捏出月亮的男人后，会老老实实地排队，付钱，然后进去玩什么‘副本’游戏吗？”
黄猿顿了顿，没有等战国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他只会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去挑战那位‘神明’，然后继续玩他那找死的游戏。”
电话那头的咆哮声，停歇了。
只剩下沉重的，压抑的呼吸声。
战国不是蠢货，他瞬间就明白了黄猿话语中的深意。
“与其让我们海军，集结全部战力，在新世界或者伟大航路上，付出惨痛的代价去拦截他们，还不一定能拦得住……”
黄猿的声音变得像魔鬼的低语，充满了诱惑。
“不如就放他们过去。”
“让这些桀骜不驯的怪物们，去东海，去亲自试一试……那位‘神明’的规矩，到底有多硬。”
“让白夜小哥，亲自来收拾他们。”
“我们呢？”黄猿惬意地向后一靠，享受着艺伎的服务，懒洋洋地总结道，“我们只需要准备好报纸和爆米花，坐在最好的位置，欣赏这场洛克斯时代之后，最盛大的一场烟花……不就好了吗？”
“这……不是好事吗？”
死寂。
电话虫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战国那愤怒的表情凝固了，然后慢慢地，一点点地垮了下来，最终变成了一种混杂着疲惫、无奈与一丝恍然的复杂神情。
是啊。
让怪物去对付怪物。
这的确是当前局面下，对海军而言损失最小，甚至可以说……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了。
只是，从堂堂海军大将的嘴里，用如此理所当然，甚至幸灾乐祸的语气说出来，这让身为元帅的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但这也不是你这个混蛋在哥亚王国摸鱼的理由！”许久，战国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沙哑。
“哥亚王国的事情，还有龙……”
“啊，关于这个嘛，”黄猿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慢悠悠地说道：“元帅大人，我正要向您请示一下呢。”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认真起来，和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截然不同。
电话那头的战国明显愣了一下，连电话虫脸上那暴怒的表情都收敛了些许，转为严肃。
“请示？说。”
能让黄猿用这种口气说话，必然是关乎海军未来走向的重大决策。
或许，是关于如何处理被革命军占领的加盟国？或者，是如何应对龙下一步的行动？
战国凝神静气，等待着黄猿的下文。
然后，他就听到黄猿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在探讨世界和平般庄重的语气，缓缓说道：
“元帅大人，我在哥亚王国这边考察了一下，发现革命军有个政策深得民心。”
“我在想……我们海军，能不能也将歌舞伎町的费用，纳入到报销范畴里？”
“……”
“……”
“我觉得这是个很棒的政策，元帅大人。”
黄猿完全无视了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自顾自地补充道：“您想啊，兄弟们在外面拼死拼活，回来放松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这不仅能极大地提高士气，还能促进经济繁荣，一举两得。”
“我相信，只要您推行这项政策，海军上下的所有同僚们，一定会更加拥护您的英明领导的！”
沉默。
长久的，能让空气凝结成冰的沉默。
包厢里的艺伎们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只金色的电话虫。
只见电话虫那模仿着战国模样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正常的肤色，一点点变红，再到涨红，最后变成了如同煮熟了的虾子一般的深红色。
它头顶上甚至开始冒出具象化的白色蒸汽。
下一秒。
“波鲁萨利诺——！！！”
一声足以掀翻屋顶，震碎玻璃的咆哮，从电话虫的嘴里轰然炸响！
“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哎呀呀？摩西摩西？”
黄猿迅速将话筒拿远，脸上露出浮夸的惊讶表情。
“信号突然变得好差啊……元帅大人？您在说什么？滋啦……滋啦……完全听不清呢……”
他装模作样地对着话筒“喂”了两声，然后在战国下一轮咆哮抵达之前，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咔哒。”
整个世界，清净了。
黄猿将话筒放回原位，对着一群目瞪口呆，噤若寒蝉的艺伎们，露出了一个猥琐而和善的笑容。
他拍了拍手，懒洋洋地重新靠回榻榻米上。
“好了好了，工作上的事情处理完了。”
“来。”
“接着奏乐，接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