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十招败北,金顶之上陷入一片死寂。
台下群雄尚未从这场惊世对决中回过神,各派掌门面色凝重——周芷若展现的武功,已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年轻一辈”的认知。那简练到极致却又蕴含天地至理的剑法,那刚猛与阴柔完美融合的内力...这哪里还是峨眉派的功夫?这分明是开宗立派的大宗师气象!
便在此时,山风骤起。
不是自然之风,而是一股柔和中带着凛冽的气息,自西方天际而来。初时只是微风拂面,转瞬间便化作呼啸狂风,吹得广场上旌旗猎猎作响,众人衣袂翻飞。更奇的是,风中竟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气味,清雅脱俗,与此刻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
“看!那是什么?!”
有人指向西方天空。只见云海翻腾处,一点黄影由远及近,如流星划破长空。那黄影来得好快,前一瞬还在天边,下一瞬已至金顶上空。众人这才看清,那竟是一个身着鹅黄衫子的女子,凌空虚渡,衣带飘飘,仿佛九天仙子临凡。
她没有借助任何绳索,就这么凭虚御风,缓缓降落在高台边缘。落地时,足尖轻点,竟未扬起半点尘埃。
全场鸦雀无声。
这手轻功,已不是“高明”二字可以形容,简直是传说中的“凭虚御风”“凌空虚渡”!便是当年以轻功冠绝天下的青翼蝠王韦一笑,此刻也瞪大了眼睛,喃喃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黄衫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容貌清丽绝俗,眉目如画,气质出尘。她一身鹅黄衫子朴素无华,却自有一股不容亵渎的圣洁气度。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清澈如水,却又深不见底,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周芷若身上,朱唇轻启,声音清冷如冰泉击石:
“周掌门,你再度召开这屠狮大会,口口声声说是为中原武林除害...真是如此吗?”
这话问得平淡,却字字如针,直刺要害。
周芷若瞳孔微缩,倚天剑缓缓归鞘,冷声道:“你是何人?敢来我峨眉撒野。”
黄衫女子不答,反而向前踱了一步。她步履轻盈,仿佛脚不沾地,声音依然平静:“倚天剑,屠龙刀,既然你已得到其中秘密,刀剑本是无主之物,该当物归原主了。”
“物归原主?”周芷若嗤笑一声,手按剑柄,“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交出来?”
话音未落,黄衫女子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起手式,她就这么简简单单一步踏出。但这一步,却快得超出了常理——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抹鹅黄身影已从三丈外出现在周芷若身前,纤纤玉手如兰花绽放,直取她手中倚天剑!
周芷若虽惊不乱,她如今武功已臻化境,反应快得惊人。眼见黄衫女子手至,她不退反进,左手五指成爪,迎着对方手掌抓去——正是九阴真经中的“摧坚神爪”!
“咦?”
黄衫女子轻咦一声,变招更快。她手腕一翻,竟也用出同样的爪法,五指如钩,带着凌厉的破空声,与周芷若硬碰一记。
“嗤——”
两爪相交,竟发出金铁摩擦般的刺耳声响。两人同时后退半步,眼中皆露出惊异之色。
周芷若心中骇然——这黄衫女子不仅也会九阴真经上的武功,而且造诣极高!刚才那一爪,无论是劲力运用还是招式变化,都深得九阴精髓,甚至...在某些细微处,比自己所悟还要精纯!
黄衫女子更是震惊,她盯着周芷若,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你...你怎么会《九阴真经》内功?!”
周芷若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的九阴真经得自刀剑互斫,更不会说那易筋锻骨篇是殷梨亭所授。她冷笑一声,再不答话,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双手齐出——左手仍是摧坚神爪,右手却化爪为掌,掌心隐隐泛起赤红光芒,竟是融入了九阳神功的刚猛劲力!
一阴一阳,一柔一刚,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力在她手中完美融合,化作一招前所未有的奇功!
黄衫女子脸色终于变了。她不敢硬接,身形飘然后退,同时双手在腰间一抹——竟从衫内抽出一条银色软鞭!
那软鞭不知是何材质,通体银亮,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鞭长九尺,细如小指,挥舞起来却如灵蛇出洞,发出“呜呜”破空之声。
“白蟒鞭法!”台下有识货的老一辈惊呼出声。
这正是《九阴真经》中记载的绝学之一,以柔克刚,变化无穷。当年梅超风凭此鞭法纵横江湖,不知多少高手饮恨鞭下。
黄衫女子长鞭一抖,鞭影重重,如银蟒翻腾,瞬间将周芷若周身三丈空间全部笼罩。每一道鞭影都蕴含着阴柔狠辣的劲力,专攻穴道关节,歹毒异常。
周芷若眼中寒光一闪,竟不闪不避,迎着鞭影冲了上去!
接下来的战斗,让台下群雄看得目瞪口呆。
两个女子,一白一黄,在高台上展开了一场旷世对决。她们的武功路数惊人地相似——同样的爪法,同样的鞭法,同样的身法...仿佛是同门师姐妹在切磋较艺。
但细看之下,又有本质不同。
黄衫女子的武功纯粹而精粹,一招一式都深得《九阴真经》真传,阴柔诡异,变化莫测。她的白蟒鞭法已臻化境,长鞭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毒蛇吐信,疾刺要害;时而如巨蟒缠身,封锁退路;时而又化作漫天鞭网,让人无处可逃。
而周芷若的武功,却是在九阴基础上融入了自己的理解,更融合了九阳神功的刚猛。她时而用九阴白骨爪硬撼银鞭,爪风过处,空气发出撕裂般的尖啸;时而运起九阳神功,掌力雄浑,竟能以肉掌硬接鞭击!
更可怕的是,她还能在瞬息间转换内力属性——前一招还是阴柔诡谲的九阴爪法,下一招就变成了刚猛无俦的九阳掌力。这种刚柔并济、阴阳转换的功夫,已完全超出了武学常理!
“这...这怎么可能?!”崆峒派关能失声道,“一个人的内力,怎能同时兼具阴阳两种属性?而且转换如此自如?!”
少林空闻方丈双手合十,喃喃道:“阿弥陀佛...这位周掌门,怕是已打通了任督二脉,达到了传说中的‘阴阳互济’境界...老衲活了大半辈子,今日才算开了眼界。”
高台上,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黄衫女子越打越是心惊。她自幼修习《九阴真经》,苦练二十余载,自问已将这门绝学练到登峰造极。可眼前这个周芷若...她不仅也会九阴真经,而且功力之深,竟似不在自己之下!更可怕的是,她还能融入另一种至阳至刚的内力,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更强大的武功体系!
“你究竟师承何人?!”黄衫女子一鞭逼退周芷若,厉声问道。
周芷若冷笑不答,双手在胸前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周身气息陡然一变——原本阴阳交融的内力,此刻竟完全转化为至阴至寒!她周围的温度骤降,青石台面上甚至结起了一层薄霜!
“九阴...极境?!”黄衫女子骇然变色。
这是《九阴真经》中最深奥的境界,需将九阴内力练到极致,达到“阴极生寒”的地步。她苦修多年,也才初窥门径,可眼前这女子...竟已能自如施展?!
周芷若眼中寒光暴涨,双爪齐出——这一爪,已不再是单纯的“摧坚神爪”,而是融合了九阴极境寒气的“玄冥神爪”!爪风所过之处,空气冻结,竟在空中留下五道白色的寒冰轨迹!
黄衫女子咬牙,运起毕生功力,银鞭舞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银色光球,试图抵挡。
“咔嚓——咔嚓——”
寒冰爪劲与银色鞭网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鞭网上迅速结冰,银鞭挥舞的速度越来越慢...
终于,在第十三次碰撞时,银鞭上的寒冰蔓延到黄衫女子手上。她只觉一股彻骨寒意顺着手臂直冲心脉,内力运转顿时一滞!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周芷若鬼魅般穿过鞭网,一爪直取黄衫女子咽喉!
黄衫女子勉力侧身,咽喉要害是避开了,但肩头却被爪风扫中。
“嗤啦——”
鹅黄衫子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更可怕的是,被爪风扫中的地方迅速变黑、结冰,寒气直透骨髓!
黄衫女子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嘴角渗出一缕鲜血。她运功逼住寒气,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败了。
她苦修《九阴真经》二十余年,今日竟败在一个年轻女子手中!而且败得如此彻底——对方不仅九阴造诣不逊于己,更融合了另一种绝世神功,达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阴阳互济”境界!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傻了。这两个女子的对决,已完全超出了他们对“武功”的认知。那是什么爪法?那是什么鞭法?那又是什么内力?阴中有阳,阳中带阴,刚柔并济,变化无穷...这简直是神仙打架!
良久,周芷若缓缓收爪,周身寒气散去。她看着受伤的黄衫女子,声音冰冷依旧:
“现在,你还有资格让我交出刀剑吗?”
黄衫女子咬牙,还想再战,但肩头的寒气已开始向心脉蔓延。她知道自己今日已无胜算,更知道对方刚才那一爪其实已手下留情——若是全力施为,自己此刻已是尸体一具。
她深深看了周芷若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震惊,有不甘,有疑惑,更有某种深沉的忧虑。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足尖轻点,如黄鹤冲霄,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西方云海之中。来如惊鸿,去如清风,只留下满场震撼的群雄,和台上那个白衣如雪、冷若冰霜的峨眉掌门。
周芷若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这黄衫女子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也会九阴真经?她口中的“物归原主”又是什么意思?
但此刻,已容不得她多想。
因为更大的风暴,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