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一则消息就在江州传开了。
市公安局大门口，一夜之间多了九个人，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黑龙、血手，这些江州地下有名有姓的人物，现在全被叠罗汉似的堆在了市局门口，就在国徽下面。
他们的胳膊腿都向着奇怪的方向扭着，显然是被人折断了。
舌头也都被割了，嘴里一个血窟窿，想喊都喊不出来。每个人的胸口，还用血写着一个大字：该。
这个消息配上几张流出的现场照片，虽然打了码，但那股血腥味似乎能穿透屏幕。整个江州的上层圈子都炸了锅。
当天上午，江州市各大高档茶楼、私人会所的包厢里，气氛很压抑。
那些平日里说话很大声的大人物，这会儿都安安静静的。他们只是低头喝茶，眼神闪烁，偶尔对上眼，都能看到对方眼神里的慌乱。
“秦川……”
这个名字，成了大家心里的一个禁忌。
他们不敢再公开议论，甚至不敢在电话里提。因为都明白，那个新来的秦副市长，用这种直接又血腥的手段，告诉江州所有人，他来了。
这是明明白白的警告。
昨天黄家搞事，算是给秦川一个下马威。
今天秦川就用这九个人，回了一份大礼。一份让所有人睡不着觉的大礼。
“疯子……真是个疯子……”
一间豪华的茶室里，一个和黄家走得近的地产老板，看着手机里的模糊照片，只觉得后背发凉。他端茶杯的手抖得厉害，茶水洒了一桌子。
“他怎么敢？大白天的，这是在挑战我们所有人的底线。”
“底线？”对面的银行行长冷笑一声，声音发干，“老刘，你还没看明白吗？他把人扔在市局门口，就是告诉我们，以后在江州，他就是底线。”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一种说不出的压力，在这些大人物之间蔓延开来。
而市公安局局长张海，从早上接到电话起，就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一天都没敢出门。他坐在办公桌后，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烟灰缸很快就堆满了烟头。
他脑子里全是昨晚那个年轻人说的话。
“我要他们……永远闭嘴。”
他当时只当是句气话。没想到，对方真用这种狠毒的法子，让那些人“闭了嘴”。
张海看着窗外，只觉得江州的天，要变了。
……
就在江州的地下世界和官场被恐惧笼罩时。
千里之外的东海省省会，一场发布会，正在省妇联的新闻大厅里举行。
主席台的背景板上写着会议主题——“维护妇女儿童在城市更新与拆迁中的合法权益”专项行动新闻发布会。
台下架满了相机，闪光灯亮成一片。
主席台正中央，坐着一个气质清冷的女人。
正是苏晚晴。
距离那场颁奖典礼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如今的苏晚晴，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在秦川的暗中支持和楚家的资源倾斜下，她一路高升，现在已经是东海省妇联副主席、省青联常务副主席，步入了省级干部的行列。
苏晚晴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她穿着一身合身的黑色女士西装，里面是件白色衬衫，领口系着领结，显得十分干练。长发盘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脸上化了淡妆，让她本就漂亮的脸庞更添了几分气场。
她安静的坐在那，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各位记者朋友，下午好。”
下午两点整，苏晚晴拿起麦克风，清冷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发布厅。
“今天，我们省妇联联合省律师协会，在这里开新闻发布会，是为了宣布一项关乎我省妇女儿童切身利益的重要行动。”
她说话不快，但每个字都很有力。
“我们注意到，在我省过去的城市化进程中，存在一些问题。特别是在一些老旧城区的拆迁改造里，女性和儿童的合法权益，经常受到侵害。比如，拆迁补偿款被克扣，家被强拆，甚至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苏晚晴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严厉，目光一冷。
台下的记者们立刻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按快门的声音更密集了。
“这种现象，是对法律的践踏，不能再姑息下去。”
苏晚晴重重一拍桌子，动作干脆，震得面前的水杯都跳了一下。
全场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被她这一下给震住了。
“所以，我在此宣布！”苏晚晴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经省妇联、省青联与省律师协会共同研究决定，我们将从今天起，成立一支由全省五十名顶级律师组成的‘妇女儿童权益公益法律援助团’。”
“这个援助团的宗旨只有一个，”她一字一顿的说道，“就是为我省所有，在过去十五年内的城市拆迁中，合法权益受到侵害的妇女儿童，提供完全免费的法律援助。”
“我们会开通24小时热线，收集所有线索和证据。我们鼓励所有受害者勇敢站出来，用法律追讨公道。”
“每一条线索，我们都会一查到底，不管背后涉及到谁，都绝不手软。”
这番话，引起了轩然大波。
台下的记者们立刻骚动起来。
“苏主席，请问这次行动是针对某些具体的城市和项目吗？”
一个戴眼镜的男记者抢先提问，问题很尖锐。
“我们注意到，过去十五年，全省拆迁问题最突出的就是江州市的‘老城改造’项目，这次行动是针对江州的吗？”
这个问题，几乎是把矛头直接递到了苏晚晴面前。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她的回答。
苏晚晴面对着镜头，脸上很平静，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扶了扶麦克风，缓缓开口：
“这位记者朋友，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我们这次行动，不针对任何具体的城市，也不针对特定的项目。”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们针对的，是所有践踏法律、欺凌弱小的违法犯罪行为。”
她抬起眼，目光仿佛穿透了镜头，看向千里之外的江州，微微一笑。
“我们只是在用法律扫清障碍，迎接一个更公平的未来。”
“至于你提到的江州……”
苏晚晴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我相信江州市委和市政府，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问题。对于那些顽固势力，他们也绝不会手软。”
“我的话，讲完了。”
……
江州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办公室。
秦川关掉了电脑上的新闻发布会直播。
屏幕上定格的，是苏晚晴那张自信又漂亮的脸。
秦川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那个曾需要他保护的女人，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和他并肩作战了。
他拿起桌上的加密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我看到你的表演了，我的苏大主席。”秦川靠在椅背上，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很精彩。”
“哼，少贫嘴。”电话那头，传来苏晚晴带笑的声音，刚刚发布会上的气场没了，换上了一种只在秦川面前才有的娇嗔，“还不是被你这个坏蛋逼的。”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担忧：“你那边……怎么样了？我听说了，今天江州很热闹。”
秦川笑了笑，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眼神冷了下来。
“是很热闹。”
“不过，马上就会安静下来了。”
苏晚晴很聪明，立刻明白了秦川的意思。她在电话那头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只有他们才懂的默契。
“看来，我这边的明招，和你那边的暗招，配合得还不错？”
秦川的目光仿佛穿过了时空，看到了那个和他心意相通的女人。
“配合得很好，我的苏主席。”
他看着窗外那片老城区，嘴角微微上扬，声音不大，却很沉。
“黄家的天……”
“快要被我们，联手捅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