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衣身影如同瞬移,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叶南絮身前。
他甚至没有看那劈落的巨斧一眼,只是随意地抬起了手。
嗡——
时间与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足以开山断海的魔斧,竟被他用两根修长手指轻轻夹住了斧刃,再也无法下落分毫。
狂暴的魔气冲击到他面前三尺,便如撞上无形壁垒,轰然四散,连他的衣角都未能掀起。
来人目光平静,却冰寒彻骨。他指尖微一用力。
咔嚓!
那柄显然非凡品的魔斧斧刃,竟应声崩碎出无数裂纹,随即轰然炸裂成无数碎片。
紧接着,他袖袍随意一挥。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沛然巨力席卷而出,那笼罩四周、令人绝望的粘稠魔气,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瞬间消融、蒸发殆尽。
那刚刚归来、实力强大的魔将,更是如遭太古神山正面撞击,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便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重重砸进远处的山壁之中,嵌在其中,生死不知。
之前那三名魔将,早已被这无形的威压震慑得跪伏于地,浑身魔气溃散,瑟瑟发抖,连抬头都做不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危机解除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反差大得令人窒息。
楚子凌和影六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景象,目瞪口呆。
他们甚至没看清来人如何出手,那恐怖得让他们毫无反抗之力的魔将就已经被解决。
这是何等实力?
君洛渊转过身,一步便到了叶南絮面前。
直到这时,叶南絮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清来人的面容。
那张脸,俊美得如同天神雕琢,却也是她最不愿见到的容颜。
君洛渊长臂一伸,猛地将似乎还有些怔然的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的手臂稳健依旧,但叶南絮却清晰地感觉到,拥抱着她的怀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劫后余生般的微颤。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极力压制却依旧泄露出来的后怕:
丫头,还好你没事。
感受到这个熟悉的怀抱,叶南絮猛的惊醒。
她刚才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没想到竟又被这个自己再也不愿有牵扯的男人救了一次。
复杂的情绪在胸中翻涌——感激、愤怒、委屈、不甘...最终化作冰冷的抗拒。
你放手。
叶南絮猛的一把推开君洛渊,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嫌弃地向后退了好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君洛渊的手臂僵在半空,眼中闪过痛楚:
丫头……
在我面前玩深情有意思吗?
叶南絮冷笑,声音冰寒刺骨,
君洛渊,你是不是觉得每次在我危难时出现,我就会感激涕零,忘记你做过的一切?
君洛渊心中一痛,急切地上前一步:
丫头,以前是我不该瞒着你,但我对依兰真的只是为了报恩。
在第一眼见到你时,我的心就为你沦陷了……
够了,哦,对,或许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恢复记忆了。
叶南絮打断他,眼中满是讥讽,
不管你是为了报恩,还是对依兰姐有其他心思,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却决绝:
在你下令取我心头血为依兰姐治病的那一刻起,我和你就再无可能。
我叶南絮就算再大度,也不会原谅一个取我性命的人。
君洛渊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双总是深邃如星海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痛苦与悔恨。
叶南絮不再看他,扭头对着一脸震惊的楚子凌和影六:
大师兄,影大哥,把这几个魔族人打包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交差去。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朝赤炼营方向走去,背影决绝而孤傲。
被点到名的两人一愣,同情的看了君洛渊一眼,动作快如闪电般,一手一个拎起地上瑟瑟发抖的魔族人,飞快的跟了上去。
此时的君洛渊如遭雷劈,呆立在原地。
他看着叶南絮远去的背影,脑海中回荡着她冰冷的话语。
原来,不管他如何弥补,如何赎罪,都无法抹去那个最残忍的事实——他曾下令取她心头血,还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虽然下令时并不知道伤害的会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丫头,但既已成事实, 再多的辩解也毫无意义。
脑海里浮现出她当时的无助和绝望,他终于明白,那是对她何等深刻的伤害与背叛。
他的心如同被刀绞般剧痛,一丝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在白衣上染开点点红梅。
丫头……
他低声呢喃,声音破碎不堪,
我真的……知道错了……
但那个决绝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密林深处,没有回头。
回赤炼营的路上,气氛异常沉默。
叶南絮走在最前面,步伐很快,仿佛想要尽快逃离什么。
楚子凌和影六跟在后面,拎着被制服的魔族,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言。
而最为震惊的莫过于楚子凌,想到以前 自己还极力想要促成两人的好事,就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小六,君大哥真的为了报恩,挖了小师妹的心头血吗?他那么爱小师妹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他低声喃喃, “爱”这个字眼在此刻说出来,显得如此荒谬和讽刺。
影六的心里也十分复杂,当初帝君固然有错,但更多的是一种命运的捉弄和无奈。
“当时情况紧急,依兰公主命悬一线,只有幻灵果能救。
帝……君大哥亲自前往绝地寻找,那果子明明快到手了,却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
影六唉了一口气,声音带着回忆的沉重,
“君大哥当时心急如焚,一方面是恩人性命垂危,一方面是宝物诡异失踪,他震怒之下,认定是有人窃取,才……才下了那道追查并严惩的命令。
可谁又能想到,那果子阴差阳错,竟是被叶姑娘无意中服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