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态度,多认真,这决心,多坚定。
严老啊,不是我说你,你这给人穿小鞋、鸡蛋里挑骨头的毛病得改改,否则,寒了孩子们的心,以后谁还给你赤炼营卖力干活啊?”
他这一番话,看似在和稀泥,实则把“认真执行命令”的帽子死死扣在了楚子凌三人头上,反而把严阁主放到了“吹毛求疵”、“故意刁难”的位置上。
严阁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墨尘:
“你……你……强词夺理!包庇纵容。”
叶南絮何等机灵,立刻领会了父亲这分明是来“拉偏架”、“打助攻”的护短心思。
她赶紧上前一步,恰到好处地搀住严阁主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手臂,巧笑倩兮,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十足的献媚:
“阁主大人,您先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骨。”
她轻轻拍着严阁主的后背,如同安抚一只炸毛的狮子,
“我爹他说话是不中听,但话糙理不糙嘛。
您看,他们三个虽然方法欠妥,但这认错和想要做好的态度,还是……还是有一点的吧?”
她话锋一转,立刻将父亲的“歪理”引向了对严阁主有利的方向:
“而且,爹您刚才来的路上不是还跟我说,前几日在北面雪峰勘察时,隐约看到了一株疑似千年天山雪莲的灵物吗?
只是当时有要事在身,未及采摘。
阁主大人您的陈年旧疾,正需要这天山雪莲做药引呢。”
她朝一脸懵逼的老爹眨了眨眼,又极快的转向严阁主,眼神真诚无比:
“阁主大人,既然他们三个精力如此旺盛,连茅厕都能翻出花来,证明他们体力、精力都过剩得很。
不如就罚他们去把那雪莲采摘回来,将功折罪。
这样既是对他们这次行事鲁莽的惩戒,也是为阁主您分忧,治疗您的旧疾,一举两得。
您老也省得天天见着他们在这拆家,再气出个好歹来,可不划算。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叶南絮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严阁主的心坎里。
他曾经也听墨尘尊者提过,他的旧疾确实需要天山雪莲。
那北面雪峰环境恶劣,危险重重,让这三个小混蛋去受受苦,既能采药,又能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眼不见心不烦,确实比在这里看着他们拆茅厕、还要听他们一肚子歪理强得多。
墨尘尊者立马秒懂了自家闺女善意的谎言,适时地补充道:
“嗯,我家闺女这个提议好。
严老,让孩子们将功补过吧。
那雪莲所在之处颇为险峻,正好磨磨他们的性子。
总比在这里,继续‘严格执行’你的惩罚,把赤炼营变成‘无处可厕’的军营要强吧?”
他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调侃。
严阁主看着一唱一和的墨尘父女,又狠狠瞪了那三个虽然低着头,但肩膀微微耸动、明显在偷着乐的罪魁祸首。
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墨尘就是来护短的,偏偏这台阶,他还不得不下。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如同闷雷,目光如刀子般刮过楚子凌、东方烈和南宫昊,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带着森然的寒意:
“好,好得很,就依墨尘尊者所言,楚子凌、东方烈、南宫昊。
你们三个,即刻出发,前往北面雪峰,给本阁主把天山雪莲采回来。”
严阁主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棱,狠狠刮过三人,
“若是采不回……哼,数罪并罚,两罪并究,到时候,就不是扫茅厕那么简单了,听见没有?”
“是,晚辈遵命,定不辱命。”
三人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声音洪亮得能震落屋檐的灰尘。
那声音里,没有半分被发配苦寒之地的委屈,反而充满了如释重负和一种逃离“苦海”的狂喜。
去雪峰探险,听起来是苦差,但对比起留在营里,面对那堆积如山的污秽之物,还要顶着全营将士那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的怨念眼神,简直是天堂般的奖赏。
至少,雪峰上的空气是清新的,风景是壮丽的(大概吧),最重要的是——不用再闻那味儿了。
一场由茅厕引爆、差点升级成高层武力冲突的闹剧,最终在墨尘尊者那看似“和稀泥”、实则“精准护短”的干预下,以及叶南絮巧妙递上的“天山雪莲”这个台阶下,以一种近乎滑稽的方式“圆满”解决了。
楚子凌三人领命后,几乎是脚下生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装,仿佛身后有严阁主的怒火在追赶,生怕慢了一步,那位阁主大人就会反悔,把他们重新摁回茅厕废墟里。
严阁主盯着他们那近乎欢快的背影,胸口那团闷气更堵了。
他猛地转头,瞪向旁边一脸云淡风轻,甚至还带着点“看我罩着的人多棒”的欣慰笑容的墨尘尊者,重重拂袖,
对着旁边努力缩小存在感、恨不得钻进地缝的工营将领咆哮: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组织人手,给老子把茅厕恢复原样。
今天日落之前,要是还有弟兄们没地方解决问题,老子唯你是问。”
“是是是,属下立刻去办,立刻。”
工营将领吓得一哆嗦,额头冷汗如瀑,内心早已将楚子凌三人连同他们祖宗十八代都“亲切问候”了一遍,这才铁青着脸,连滚带爬地跑去组织抢修了。
严阁主这才觉得胸中那口浊气稍微顺畅了那么一丝丝,又狠狠剜了墨尘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哼!你就这么惯着他们吧!”
说完,不等墨尘回话,气呼呼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他得赶紧去给依旧被定身符封印在太师椅上、只有眼珠能转动、内心悲愤欲绝的影一解封去。
那场面,想想都觉得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墨尘尊者无所谓地耸耸肩,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踱步到女儿叶南絮身边,得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炫耀:
“闺女,怎么样?你老爹我这次干得漂亮不?
既保下了你那两个朋友和你的大师兄,又给了老严一个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