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小心翼翼地讨好他,假装顺从,甚至……假装对他有了一丝情意。
我利用他偶尔带我外出、或者他心情好时允许我在一定范围内活动的机会,偷偷地、一点一点地绘制他魔宫的地形,记录他练功的密室,标注他可能藏身的据点……
我知道他生性多疑,狡兔三窟,这张地图,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和时间……”
“地图完成的那天,我既兴奋又恐惧。”
默娘回忆道,
“我知道,这是我复仇的唯一希望。
我本想找机会,将地图送出去,送给与霄成有深仇大恨的凤族人……
他们也是被霄成迫害的古老种族之一。
可是……就在我即将找到机会时,被他的舅舅,赤厉魔尊发现了。”
“赤厉……那个同样心狠手辣的老魔头。他早就察觉到我的异样,一直暗中监视我。”
默娘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他当场抓住了我,魔爪直接刺穿了我的肉身。
我能感觉到生命在飞速流逝……就在他狞笑着,想要将我的魂魄也一同吞噬,让我彻底魂飞魄散之时,霄成听见动静赶来了……”
“我……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求生的本能,或许是复仇的执念支撑。
我的魂魄在脱离肉身的瞬间,慌不择路地……钻进了一块放在旁边、用来装饰的黑色晶石里。
那块晶石很奇特,似乎能温养魂魄,也能隔绝一定的探测。”
“赤厉也是个有私心的混蛋。
他想独占这张地图,或许是想以此要挟霄成,或许另有图谋。
他没有声张,迅速将地图和藏有我魂魄的黑色晶石都偷偷藏了起来。
霄成进来时,只看到了我冰冷的尸体……他当时……竟然出奇地愤怒了。”
默娘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和快意,
“他以为是赤厉觊觎我,失手杀了我。盛怒之下,他竟直接将赤厉魔尊封印进了九幽壁。
哈哈哈……狗咬狗,一嘴毛。”
“而我,也因此得以在黑色晶石中,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残魂得以保存。”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充满了数千年的孤寂,
“直到这次,赤厉魔尊受创,逃回这个他曾经经营过的黑洞祭坛。
他想吸食我这缕被封印了千年的、蕴含着一丝特殊异能的魂魄来疗伤……
没想到,你们来了,打破了封印,我也机缘巧合,被你们带了出来……”
她诉说完这漫长而悲惨的一切,灵魂体似乎都黯淡了许多。
她抬起“头”,目光(那凝聚了所有执念的焦点)深邃而乞求地看向叶南絮:
“姑娘,我感觉得到,你们不是普通人。
我听说……霄成的死对头,曾经的小帝君已经回来了……求求你,将这张地图交给他,好不好?
他一定能手刃霄成那魔头,一定能为我隐族,报这血海深仇。”
她眼神里的乞求几乎要溢出来,深深地、郑重地朝着叶南絮弯下腰,鞠了一躬。那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却又承载着千斤重的期望。
叶南絮心中五味杂陈,同情、愤怒、震撼交织在一起。
她看着这缕在仇恨和痛苦中挣扎了数千年的魂魄,轻轻叹了口气。
“好,我答应你,会把地图带回去。但是,”
她话锋一转,语气坚定,
“有些话,你需要亲自去说,亲眼看着仇人伏诛,不是更好吗?”
默娘露出一抹极其苦涩的、近乎虚幻的笑容:
“不行的……姑娘,你不明白。
我的魂魄被封印了太久,太过虚弱,全靠一股执念支撑。
外面的世界,阳气太盛,我一旦离开这片阴气浓郁的森林,恐怕顷刻间就会魂飞魄散……根本无法到达神域。
能将地图和消息带出去,默娘已是感激不尽,不敢再有他求。”
她没有明说,但叶南絮明白,她只是一缕残魂,脆弱得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不用担心这个。”
叶南絮抿唇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
“我有保护你的法宝,相信我,一定能将你安然带出去。”
她不再卖关子,心念微动,沟通了空间里的鸿蒙鼎。
一道温和而古朴的青光自她手心悄然涌出,化作一尊小巧玲珑、散发着混沌气息的小鼎虚影,悬浮在默娘面前。
那鼎身散发出一种包容万物、滋养本源的气息,让默娘的灵魂体都感到一阵舒适的战栗。
“这是……”
默娘震惊地看着小鼎。
“不要抵抗。”
叶南絮轻声道。
鸿蒙鼎洒下道道清辉,将默娘那缕虚幻的魂魄笼罩。
默娘只觉得一股温暖浩瀚的力量包裹了自己,数千年来时刻感受到的虚弱和消散感竟然减轻了许多。
她没有任何抗拒,任由那股力量将自己吸入了鼎身之内。
叶南絮将鸿蒙鼎收回空间,那里灵气充沛,且有鸿蒙之气滋养,对温养默娘的残魂大有裨益。
当她悄无声息地回到小山坳时,天光已经微亮。
楚子凌、东方烈和南宫昊果然都已经醒了,正略带焦急地等待着,见她安然返回,才明显松了口气。
“小师妹,怎么回事?”
楚子凌立刻问道。
叶南絮没有隐瞒,将跟踪默娘,以及默娘所述说的关于隐族被灭、地图由来,以及霄成与赤厉魔尊之间的龃龉等事,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
三人听完,皆是面露震惊之色。
他们没想到,这份偶然得到的地图,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惨烈的一段血仇,更牵扯到数千年前的秘辛。
“霄成老贼,果然罪该万死。”
东方烈拳头紧握,骨节发白,眼中怒火熊熊。
“如此一来,这份地图的价值就更大了。有这位默娘姑娘在,我们或许能解读出更多隐藏的信息。”
南宫昊沉吟道。
楚子凌眼中精光闪烁,当机立断:
“此事关系重大,必须立刻禀报师尊和帝君。
有了默娘这个‘活地图’和见证者,我们找到并彻底消灭霄成魔心的把握就更大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立刻出发,全速赶往神域赤炼营。”
原本还计划休整的行程被立刻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