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在姬天命心中激起千层浪。亲赴西漠,直面幽冥教,探寻万界古路之秘!这等魄力与胆识,远超常人想象。
“尊者既有此意,皇极宗必当全力支持!”姬天命压下心中的震动,立刻表态,“宗内藏有通往西漠边缘‘金沙城’的远程传送阵,可节省大量路途时间。此外,我会派遣一队精锐弟子随行,供尊者驱策,并携带宗内信物,以便与西漠的本土势力交涉。”
李逍遥却摇了摇头:“人多反而不便。此行并非大军征伐,贵在隐秘与机动。只需我与无言、月儿、云璃四人即可。至于信物,可备一些。”
他行事向来不喜拖泥带水,四人小队行动自如,更能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姬天命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坚持,点头道:“如此也好。四位皆是年轻一代的翘楚,联手之下,元婴修士亦可周旋。我这就去准备传送事宜与相关情报卷宗。”
半日后,龙首山深处,一座刻画着无数繁复空间符文、由九九八十一根星辰玉柱支撑的古老祭坛之上。
李逍遥、李无言、苏月儿、云璃四人立于阵中。姬天命与三位太上长老亲自相送。
“尊者,圣子,此去西漠,万里之遥,环境恶劣,幽冥教活动猖獗,务必小心。”姬天命将一枚储物戒指交给李无言,里面不仅有大量的灵石、丹药、符箓,更有关于西漠风土人情、势力分布以及幽冥教近期活动的详细情报,还有几枚刻有皇极宗印记的玉牌信物。
“宗主放心,我等自会谨慎。”李无言接过戒指,郑重说道。
苏月儿和云璃也向几位长老行礼告别。
李逍遥目光扫过那缓缓亮起的传送阵,对姬天命微微颔首:“宗内之事,有劳宗主。”
“分内之事,尊者保重!”
嗡——!
随着姬天命与三位太上长老同时将磅礴的灵力注入阵法核心,八十一根星辰玉柱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无数空间符文如同活过来一般流转、组合,形成一个巨大的、旋转着的银色漩涡,将四人的身影彻底吞没。
一阵短暂却极其强烈的空间撕扯感传来,仿佛身体要被拉成无数碎片。寻常金丹修士恐怕早已晕厥,但四人皆非寻常,李逍遥混沌领域自然护体,将空间乱流轻易排开;李无言皇道金光稳固如山;苏月儿星辉之力抚平波动;云璃剑意斩断侵袭。不过片刻,撕扯感消失,脚下重新传来踏实感。
眼前景象已然大变。
不再是皇极宗那灵气充盈、仙山楼阁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昏黄与炽白交织的天地。
炙热、干燥、带着沙土气息的风扑面而来,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天空是高远而惨淡的苍白色,太阳如同一个巨大的白炽火球,无情地炙烤着大地。脚下是滚烫的、绵延起伏的沙丘,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一些耐旱的、形态扭曲的仙人掌和荆棘丛零星点缀在沙海之中,更添几分荒凉。
这里,便是西漠,一片被黄沙与酷热统治的广袤地域。
他们此刻正站在一个类似于皇极宗那边、但规模小了许多、且显得颇为破旧的传送祭坛上。祭坛位于一座由黄土垒砌而成的、风蚀严重的废弃古城遗址中。四周断壁残垣,几乎被黄沙掩埋了一半,唯有这座传送阵被一个微弱的光罩保护着,勉强维持着运转。
“这里就是西漠?灵气好稀薄,而且异常狂暴。”苏月儿微微蹙眉,她能感觉到,此地的灵气不仅稀薄,属性也偏向火、土,且极其不稳定,难以吸收炼化。
李无言展开神识,覆盖方圆数十里,除了无尽的黄沙和几股弱小的、类似于沙蝎、响尾蛇之类的生物气息,并未发现人烟或强大的能量源。“根据情报,这里应该是西漠边缘的‘流沙古道’,距离我们要去的金沙城,还有数千里之遥。传送阵能量有限,无法直接抵达核心区域。”
李逍遥闭目感知了片刻,缓缓睁开眼:“此地的空间结构,比北域要脆弱一些,而且……残留着不少古老的空间波动痕迹,有些痕迹,非常久远,与此界格格不入。”
他说的,自然是可能与万界古路相关的线索。混沌之力对空间与能量波动异常敏感。
“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落脚,仔细研究一下情报。”李逍遥当先走下祭坛,混沌领域自然展开,将酷热与风沙隔绝在外,在滚烫的沙地上如履平地。
李无言三人紧随其后。
四人选定了一个方向,朝着情报中提及的、距离此地最近的一处绿洲聚居点——“月牙泉”方向前行。
西漠的环境比龙陨荒原更加恶劣。龙陨荒原是死寂与煞气,而西漠则是纯粹的自然之威。白日酷热难当,沙地温度足以烤熟生肉;夜晚却又是刺骨的严寒,温差极大。时不时还会刮起恐怖的沙尘暴,遮天蔽日,能见度不足丈许,风中卷起的沙砾如同飞剑,足以击穿普通修士的护体灵光。
但这些对四人而言,构不成太大威胁。李逍遥的混沌领域堪称绝对防御,李无言的皇道金光万邪不侵,苏月儿的星辉之力净化环境,云璃的剑意劈开风沙。他们更像是在这无尽沙海中游历,顺便磨练自身对力量的精细掌控。
途中,他们也遇到了一些西漠特有的危险。例如潜伏在沙地之下、擅长偷袭的“流沙蝰蛇”;成群结队、能够喷吐酸液腐蚀灵力的“毒火飞蚁”;甚至有一次,他们误入了一片看似平静、实则下方是巨大空洞的流沙区域,差点被吞噬,幸亏李逍遥提前感知到地底的能量异常,以混沌之力强行稳固了那片沙地,才得以脱身。
数日后,当他们翻越一座巨大的沙丘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绿色。
那是一片依托着几口汩汩冒水的清泉而形成的绿洲。泉水清澈甘冽,周围生长着茂盛的胡杨林和椰枣树,一些低矮的土坯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其间,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大的聚居点。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穿着白色或土黄色长袍、头戴围巾的人影在活动,还有一些骆驼商队正在泉水边休憩。
这里就是月牙泉。
四人收敛了大部分气息,如同普通的旅人,走入了这片沙漠中的生命之洲。
绿洲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异样。原本应该热闹的集市显得有些冷清,来往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匆,脸上带着警惕与忧虑。一些穿着统一皮甲、手持弯刀的护卫在绿洲外围巡逻,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外来者。
“气氛不太对。”云璃低声道,她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李无言点了点头,皇道感知让他能清晰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那种紧张与不安。
他们找了一家看起来相对干净的、由黄土垒砌的客栈住下。客栈老板是个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看到李逍遥四人气度不凡,尤其是李无言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威严,更是让他不敢怠慢。
要了几间上房和一些当地的食物清水后,李无言状似无意地向老板打听:“老板,这月牙泉……近日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我看大家似乎都有些紧张。”
客栈老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几位客官是外来的吧?你们是不知道,最近这西漠,不太平啊!”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大概一个多月前开始,就不断有怪事发生。先是靠近‘死亡之海’边缘的几个小部落和商队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然后,沙漠里开始出现一些穿着黑袍、鬼鬼祟祟的人,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凶得很,有好几支不服管的商队都被他们给……唉!”
黑袍人?李逍遥四人心中一动,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还不算完,”老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神秘,“前些日子,有从‘黑风口’那边逃回来的佣兵说,他们在死亡之海深处,看到了一座……一座会移动的黑色大山!那山周围黑气缭绕,还有鬼哭狼嚎的声音,靠近的人都没能回来!大家都说,是幽冥教的魔头们,把他们的老巢搬到沙漠里来了!”
移动的黑色大山?幽冥教老巢?
李逍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描述,与姬天命情报中提到的、幽冥教总坛可能位于某个“半位面”的说法,隐隐吻合!那移动的黑色大山,很可能就是半位面与现实世界连接时产生的异象!
“死亡之海……黑风口……”李无言默念着这两个地名,这正是情报中提及,幽冥教活动最频繁、且疑似与万界古路遗迹有关的区域!
“多谢老板告知。”李无言取出几块灵石递给老板,“我们只是路过,会小心的。”
老板千恩万谢地接过灵石,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房间内,四人围坐。
“看来,幽冥教在西漠的动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而且似乎不再刻意隐藏行踪。”李无言沉声道。
苏月儿看着情报卷宗,轻声道:“死亡之海是西漠的绝对禁地,据说里面环境极端恶劣,空间混乱,还有各种上古遗留的禁制和危险生物。幽冥教将据点设在那里,恐怕所图非小。”
“那个移动的黑色大山,是关键。”李逍遥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若能找到它,或许就能直捣黄龙,找到幽冥教的总坛,甚至……发现万界古路的入口。”
他看向窗外那无尽黄沙,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休息一晚,明日出发,前往死亡之海,黑风口。”
就在四人定下行动计划之时,月牙泉绿洲之外,数里远的沙丘背面,几道如同融入沙地阴影中的身影,正冷冷地注视着绿洲的方向。
为首一人,全身笼罩在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土黄色斗篷中,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他手中握着一颗不断闪烁着微弱红光的水晶球,球体内,正清晰地映照出李逍遥四人所在客栈的影像!
“目标确认……四人,三男一女,气息不凡,与总坛通缉令描述一致……尤其是那个青衫年轻人……”斗篷人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立刻上报‘影蛇大人’!大鱼……入网了!”
西漠的风沙,似乎变得更加凛冽刺骨。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悄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