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血腥味混着断肢处渗出的腐臭,像根细针直扎鼻腔。
林玄的鼻腔仿佛被什么灼烧,那种味道不仅刺鼻,还带着一种诡异的粘稠感,像是某种邪术残留的余烬。
他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股气息刻入神魂。
这不是普通的血腥味,而是一种古老的诅咒残余,源自千年前被封印的“噬魂咒”。
这种咒术早已失传,只有剑灵宗最深处的禁地才可能残留。
林玄心中泛起一丝寒意,看来这次的任务远比想象中复杂。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与死亡气息,仿佛连光线都被这股腥臭扭曲,投射在墙上的影子也变得狰狞可怖。
林玄站在密室中央,脚下的石砖早已被鲜血浸透,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泞的血池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萧九娘,眼神如寒潭般深邃。
萧九娘半边身子浸在血泊里,断腕处的筋肉还在抽搐——她用左手死死抠住青石板,指缝里渗出的血珠顺着石纹爬向林玄的鞋尖。
“你以为斩断摄魂阵就万事大吉?”她突然仰头狂笑,嘴角扯出狰狞的弧度,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一般,“真正的封印在剑灵宗主殿,等着你自投罗网!”那声音像生锈的刀刃刮过铜盆,震得密室顶端的石屑簌簌往下掉,仿佛连空间都在颤抖。
她的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也藏着深深的绝望。
林玄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不甘与恐惧,那是知道自己必败无疑的挣扎。
林玄垂眸看她,剑元锁链在掌心微微发烫。
他能感觉到锁链另一头传来的挣扎——萧九娘的剑元正在疯狂冲击束缚,但那些带着腐蚀性的黑芒刚触到锁链,便被寒魄剑溢出的清光绞成碎片。
“那我便先踏平你的宗门。”他说得轻描淡写,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前世作为剑神时,最厌这种藏头露尾的算计。
他的语气虽淡,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森然杀意,仿佛早已将剑灵宗的命运写在了剑锋之上。
林玄的内心翻涌着一丝复杂情绪。
他曾在轮回中无数次面对背叛与欺骗,如今这一幕似曾相识。
萧九娘的狂笑与挣扎,让他想起千年前那个同样被欲望吞噬的师妹——那时他选择心软,结果却导致整个剑宗覆灭。
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当...当然!”萧九娘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锁链上滋滋作响,像是被寒魄剑的清光灼烧。
她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等你到了...到了...”她的瞳孔骤然收缩,盯着林玄身后的方向,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寒魄剑在掌心震动起来。
雪狐的声音像碎冰撞进识海:“青玄大人,有封灵气息!”
林玄转头的瞬间,剑身浮起层层叠叠的白光——那些光从剑脊的纹路里渗出来,像雪地里初绽的莲花,每一片花瓣都凝着细碎的星芒。
更奇的是,空气中游离的剑气竟被这白光牵引着,顺着他的袖口往剑鞘里钻,连密室角落萧九娘残余的剑元都在被吞噬。
“这是...剑器进阶?”慕容烟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红衣下摆还沾着方才跪坐时的血渍。
她望着寒魄剑上流转的光华,喉结动了动,南域炎火山的远古熔炉里,就有一处...”
林玄的目光扫过她腕间若隐若现的暗红咒印。
那咒印他在剑冢古籍里见过——剑灵宗的生死契,中者若违背主家命令,咒印便会顺着血脉啃噬心肺。
“你倒是知道不少。”他语气平淡,心里却多了根弦:慕容烟在银楼当老板娘三年,能接触到的消息有限,除非...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慕容烟的一举一动,心中却已开始推演各种可能。
这个女子,或许比她表现出来的更加复杂。
林玄一向擅长读心,但慕容烟的眼神却像被一层迷雾遮掩,让他无法完全看透。
他决定暂时将她留在身边,观察她的言行举止,再判断是否值得信任。
“叮——”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
林玄垂眸时,眼前浮起半透明的任务面板:
【获取龙脉心火x1】,奖励剑器升华·初级。
他心头微动——寒魄剑若能进阶,别说踏平剑灵宗,便是天道使者来了也能多几分胜算。
表面却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炎火山走一遭。”
“等等!”雪狐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这次直接在他识海凝成虚影——一只白绒绒的小狐狸,正用前爪扒拉他的神魂,“主人,她的建议虽好,但我感应到她体内有极细微的封印之力!”小狐狸的耳朵耷拉下来,“像...像剑灵宗用来控制暗桩的锁魂印。”
林玄低头看了眼慕容烟。
她正背过身整理袖扣,发间的珠钗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
“我知道。”他在心里应了句,指尖轻轻叩了叩剑柄——雪狐的灵识比他更敏锐,既然能察觉到锁魂印,说明慕容烟的秘密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密室上方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林玄脚下一踏,震开密室活板,冷风裹挟着晨雾扑面而来。
活板口的光影被什么东西遮住了——是几个裹着黑斗篷的身影,腰间挂着的铜铃正随着动作叮铃作响。
“封灵师。”他低喃一声,寒魄剑自动出鞘,剑尖挑起的白光在密室里织成一张光网。
“林公子!”慕容烟突然拽住他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他手背,“炎火山的熔炉在山巅,要穿过三重岩浆河!”她的眼尾还沾着晕开的朱砂,此刻却急得鼻尖冒汗,“我...我跟你们一起去,我知道路!”
林玄扫了眼活板口越聚越多的黑影。
那些封灵师已经开始结阵,空气里飘起若有若无的腐臭味——是专门针对剑修的困灵散。
他反手握住慕容烟的手腕,能清晰感觉到她脉搏跳得像擂鼓:“带路可以,但若是耍花样...”他顿了顿,寒魄剑的光网突然收缩,将最近的封灵师捆成了粽子。
“不敢!”慕容烟猛地摇头,发间珠钗噼里啪啦掉了两个,“我...我早想脱离剑灵宗了!”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三年前他们灭我满门,用我族人的魂魄下了生死契...”
林玄的动作微滞。
他能感觉到掌下的手腕在发抖——不是害怕,是恨意。
前世他见过太多被宗门拿捏的可怜人,此刻倒有些信了她的话。
但慕容烟的过往,却让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一个被灭门的人,为何能活下来?
她是否还藏着更深的伤疤?
“走。”他扯着慕容烟往活板口走,寒魄剑在前方劈开一条光路,“萧九娘,替我向你们宗主问好。”
被剑元锁链捆住的女人突然发出尖笑:“问好?等你们到了炎火山...啊!”话音未落,光网突然收紧,萧九娘的叫声戛然而止——林玄没杀她,只是用剑元震晕了。
留着活口,总比尸体有用。
银楼外的晨雾被风撕开,露出远处连绵的雪山轮廓。
林玄翻身上马时,雪狐的虚影又飘了出来,小爪子指着南方:“主人,炎火山方向有极浓的火灵气!”她的尾巴尖沾着晨光,“不过...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等我们。”
慕容烟已经翻上另一匹马,红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挂着的半块玉牌——和之前要交给他的那枚很像。
她转头时,眼尾的朱砂痣在风里晃了晃:“林公子,再不走,封灵师的大部队要到了!”
林玄握紧寒魄剑。
剑身的白光仍在流转,这次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剑芯深处苏醒——是雪狐的灵识,正在和他的神魂产生更紧密的共鸣。
他踢了踢马腹,马队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远处的天际线泛起一抹暗红。
那红越来越浓,像有人在云端泼了盆岩浆。
林玄望着那抹红,突然想起系统任务里的龙脉心火。
他不知道炎火山等待他们的是机遇还是陷阱,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趟南行,绝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