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捏着信笺的手微微发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那薄薄一页纸承载着千钧之重。
寒魄剑在储物戒里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肉,那不是寻常的温度,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像是沉睡多年的血脉突然被唤醒,躁动不安地叫嚣着觉醒的渴望。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他刚想起三天前完成破星罗天元局任务时,奖励栏里那团裹着金纹的青灰色胚子——剑器进阶胚子。
那团胚子通体呈青灰,表面流转着细密如蛛网的金色纹路,宛如天地初开时凝聚的第一缕剑意。
当时他并未在意,只当是普通奖励,可如今这股源自储物戒的灼热感,却让他心头一震。
“终于能让这老伙计更进一步了。”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与期待。
三年来,寒魄剑陪他闯过生死局、斩过无数强敌,早已不只是兵器,而是战友,是命脉的一部分。
指尖在储物戒上轻轻一划,那团胚子便浮现在掌心,雾气缭绕中隐约可见其中剑纹脉络,竟与寒魄剑鞘上那道被岁月磨平的裂痕惊人地吻合,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牵引。
密室穹顶的星图仍在缓缓流转,十二道星光自石壁阵法中垂落,在他脚边织成一张淡蓝色的光网,映照出他沉静的侧脸。
这里是剑冢深处的“星陨密室”,传说为上古剑修观测天机、淬炼本命之器所用。
每一道星光都蕴含着一丝星辰之力,能助剑器蜕变时稳定心核,避免走火入魔。
林玄深吸一口气,将胚子按在寒魄剑鞘上。
刹那间,剑鸣如龙吟穿透密室,震得石壁嗡嗡作响,连地面都微微震颤。
原本乌沉沉的剑身突然迸出刺目青光,光芒如潮水般席卷整个空间,连坚硬的石墙都被映得透亮,仿佛整座密室都化作了琉璃。
“嗤——”胚子与剑鞘接触的瞬间,青灰色雾气如活物般钻入剑缝,顺着剑脊蔓延,仿佛无数细小的灵蛇在剑体中游走。
林玄能清晰感觉到,有什么沉睡的力量在剑中苏醒,那是一种古老而威严的存在,像是被封印了千年的意志正缓缓睁眼。
他分明没有主动运功,体内剑元却自动循着剑脉涌出,顺着掌心注入剑身。
这种感觉极为奇异,仿佛他的身体已不再是主宰,而是成了剑的延伸。
寒魄剑震颤得愈发剧烈,竟脱离剑鞘悬浮半空,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如同血管般沿着剑身蔓延,每一道纹路都闪烁着微弱的金光,仿佛在重新构建剑的“经络”。
“好强的吸噬力!”林玄后退半步,额角渗出冷汗。
他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剑气被疯狂抽向剑身,连密室穹顶星图里的星光都被扯下几缕,如细流般没入寒魄剑。
更令人惊骇的是,剑身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原本只有两指宽的剑刃竟在膨胀的同时,边缘愈发锋利,在虚空中划出细小的空间裂缝,如同天地都无法承受它的锋芒。
就在剑器蜕变进入最关键的时刻,异变突生。
“砰!”
一声金属撕裂的炸响划破寂静,林玄瞳孔骤缩——不知何时,密室角落的阴影里浮出一道黑影。
那人穿着紧身黑衣,身形瘦削如鬼魅,面覆银鳞面具,手中一柄淬毒短匕正悄无声息地刺向他后心。
杀意如冰,直透骨髓。
然而,短匕刚触及寒魄剑散出的青芒,便像被火烤的冰块,“滋滋”冒着青烟,转眼间熔成一滩黑铁,匕首上的剧毒竟在瞬间蒸发,连残渣都不剩。
“刺客!”林玄旋身,反应快如闪电,袖中飞出三道凝实的剑指,如三道青虹直射黑影。
那人闷哼一声,被剑气掀得撞在墙上,面具裂开一道细缝,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那是长期服用剧毒、以毒养身才会有的色泽,是“七煞卫”的典型特征。
“影蛇?”林玄目光一凝,认出对方腰间挂着的蛇形玉佩,那正是白无尘手下“七煞卫”的标记。
七煞卫,北冥宗七大暗卫,专司刺杀与情报,个个狠辣无情,而影蛇更是其中最擅潜行与毒术者。
他刚要上前擒问,身后却传来软乎乎的唤声:“阿玄哥哥……”
白灵儿揉着眼睛从石床爬起来,狐耳在头顶微微晃动,尾巴轻轻卷着被角。
她本是被林玄安置在密室修养的,因前几日强行催动神魂之力探查剑冢古阵,导致神魂受损,需静养数日。
此刻她却突然睁大眼睛,指尖颤抖着指向影蛇:“他、他身上有天道宫的气息!那种……那种让我神魂碎片发疼的气息!”
林玄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记得白灵儿体内藏着上古剑神的神魂碎片,那是她在远古遗迹中意外融合的残魂,对“天道”相关的能量最为敏感。
若连她都感知到天道宫的气息,那影蛇的身份便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就在此时,影蛇腰间的蛇形玉佩突然发出幽光,一道暗红色符文一闪而逝。
他趁机撞碎窗户,身形如烟般窜了出去。
然而,还未落地,一道青芒如灵蛇般缠住他的脚踝,将他硬生生拽回半空。
寒魄剑不知何时已回到林玄手中,剑身比之前长了三寸,剑脊上多了一道血色纹路,正缓缓滴落影蛇的血。
那血一落地,竟发出“嗤嗤”声响,冒出黑烟,仿佛蕴含剧毒。
“天道宫……”林玄盯着影蛇挣扎的身影,喉间溢出冷笑。
他终于明白白无尘为何总说“剑冢的秘密该由天道来裁决”,原来这老匹夫根本不是北冥宗的客卿,而是天道宫的余孽!
天道宫,那个在百年前被正道联手剿灭的邪教,以操控天机、篡改命格为能,曾妄图以“天道之名”重塑人间秩序。
若白无尘真是其残党,那剑冢之行,恐怕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
“救命!道爷不是坏人!”
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玄转头,只见门口跌跌撞撞冲进个小道士。
对方道袍上沾满草屑,发冠歪在一边,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炊饼,脸上写满惊恐。
他一个踉跄撞在石桌上,炊饼“骨碌碌”滚到林玄脚边。
“我、我叫云鹤,是太清宫的外门弟子!”小道士跪在地上直磕头,额头都磕红了,“我昨天跟着师兄们来剑冢附近采药,结果迷了路,误闯进那个会动的棋局……求、求大侠别杀我!”
林玄挑了挑眉。
会动的棋局?
那正是“破星罗天元局”的入口,寻常人根本无法触发,更别说误闯。
他屈指一弹,一道风刃精准割断捆着影蛇的剑气。
影蛇刚要扑向云鹤灭口,却被寒魄剑的剑意压得跪了下去,动弹不得。
林玄蹲下身,用剑尖轻轻挑起云鹤的下巴,目光如刀:“误闯?那你可曾见过穿月白道袍,眉间有朱砂痣的人?”
“见过见过!”云鹤像小鸡啄米般点头,“三天前我躲在树后面,看见那个白胡子老爷爷和一个穿黑纱的女人说话!他们说什么‘天道宫旧址的封印快撑不住了’,还说‘等剑器蜕变完成,就能引动……引动什么劫来着’!”
林玄的指尖在剑脊上轻轻一弹,寒魄剑发出清越的嗡鸣,仿佛在回应他的战意。
系统提示音适时在识海响起:“新任务【调查天道宫旧址x1】发布,完成可获得剑神残篇x1,记忆碎片x3。”
他缓缓站起身,将云鹤拉起:“起来吧。”又转头看向影蛇,声音冷如寒铁:“你主子让你来杀我,是怕寒魄剑蜕变后,会暴露他的身份?”
影蛇嘴角忽然泛起一抹诡异的笑,下一瞬,他咬碎口中的毒囊,青紫色血液从嘴角溢出,瞬间蔓延全身,皮肤迅速腐烂。
林玄早有防备,寒魄剑一挥,剑气如电,精准斩断其喉管,阻止他自爆或传递消息。
白灵儿凑过来,狐尾轻轻扫过寒魄剑,”她指尖抚过剑脊的血纹,突然瞪圆眼睛,声音颤抖:“这是……上古剑神的血契!原来寒魄剑真的是您前世的佩剑!”
林玄心头一震。
血契,是上古剑修与本命剑之间以精血缔结的永恒契约,唯有真正契合的剑主才能激活。
若寒魄剑真有血契,那他前世的身份,恐怕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惊人。
他握紧剑柄,体内剑元如江河奔涌,与剑身共鸣,仿佛血脉相连。
这一刻,他不再是“使用”寒魄剑,而是与它融为一体。
剑冢外的风雪突然停了,天地一片寂静。
寒魄剑的剑气刺破密室穹顶,在天空划出一道青色裂痕,宛如天幕被撕开一道口子,隐约有雷光在其中翻滚。
“天道宫旧址……”他低声呢喃,目光扫过晕过去的云鹤,又落在影蛇尸体上,“白无尘,你藏得够深。”
密室里的星图渐渐暗了下去,光芒如潮水般退去,寒魄剑重新没入剑鞘,却仍有细碎的青光从鞘口溢出,仿佛剑中仍有不甘沉睡的意志在低语。
林玄将云鹤背在背上,又拎起影蛇的尸体——这具尸体里,说不定藏着更重要的线索。
七煞卫虽是杀手,但往往被种下禁制,体内可能藏有密信或魂印。
当他推开密室石门时,晨雾正漫过剑冢的青石台阶,宛如一条通往未知的幽径。
远处山峦起伏,晨光初露,东方鱼肚白渐染天际。
寒魄剑在鞘中轻颤,像是在回应他心中翻涌的战意。
林玄望着天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随着晨雾弥漫,林玄背着云鹤,一步步走下石阶。
每一步落下,寒魄剑都在鞘中轻鸣,仿佛在提醒他:蜕变只是开始,真正的试炼还在前方。
云鹤在昏迷中呓语:“……封印……不能破……天道之眼会睁开……”林玄眉头一皱,将他背得更稳了些。
这小道士看似愚钝,却可能无意中听到了关键信息。
影蛇的尸体被他用剑气封存,防止毒素扩散。
他决定带回宗门,请炼器长老查验其经脉是否被种下“天道咒印”——那是天道宫控制死士的手段,若能破解,或可追溯其背后组织。
剑冢深处,星陨密室的阵法仍在缓缓运转,但星图已黯淡无光。
林玄回头望去,只见那十二道星光已彻底熄灭,仿佛预示着某种时代的终结。
“寒魄……”他轻抚剑鞘,“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吧?”
剑无言,却在他掌心微微震颤,如同心跳。
前方,是未知的险境,也是觉醒的契机。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