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儿的脚尖又往石碑挪了半寸。
林玄掌心的温度顺着她手腕往上爬,却烫得她指尖发颤。
那股腐臭的力量像条滑不溜秋的蛇,正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往他识海钻——是之前黑袍人身上那股阴诡气息,比上次更浓烈十倍。
“灵儿!”他低喝一声,另一只手按在她后颈命门穴上,剑元如沸水般涌进她经脉。
白灵儿的身体猛地一震,琥珀色瞳孔里翻涌的冷意被震散些许,却又有新的黑雾从她锁骨下的金片里渗出,顺着她脖颈爬上耳尖。
“玄哥哥……”她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原本温软的声线里掺了沙砾般的粗糙,“我控制不住……他说要带我去看……看最亮的星。”
雷罚剑灵的身影“唰”地从寒魄剑中窜出,半透明的指尖按在白灵儿额心:“神魂共鸣在加剧!她体内的碎片不是普通残魂,是……是某种引信!”话音未落,白灵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金片的光透过衣物刺得人睁不开眼,连林玄的手背都被灼出红痕。
古尘的铁剑“嗡”地震颤,他屈指一弹,七枚锈迹斑斑的铜钱“叮叮”落在地面,在众人脚边划出玄奥纹路:“残魂禁制阵!”阵法泛起幽蓝微光,试图将白灵儿与石碑间的联系切断。
可那蓝光刚触及白灵儿衣角,便如遇烈焰的薄冰,“嘶啦”一声融成青烟。
古尘的脸色瞬间冷如霜刃:“这不是共鸣,是召唤。有人在用她体内的碎片当锚点,强行拉她过去。”
林玄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清晰感觉到,白灵儿的脉搏正以诡异的频率跳动——三快一慢,和他前世在天道祭坛见过的“引魂咒”完全一致。
“砰!”
白灵儿的手腕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力,林玄被震得踉跄后退三步,掌心还残留着她皮肤下翻涌的滚烫。
她的身体像被无形绳索牵引,脚尖几乎要贴上石碑表面的“锁”字。
金片的光此刻已连成金线,从她心口直贯石碑裂缝,在半空织成一张光网。
“小心!”雷罚剑灵尖叫。
黑雾凝聚的手掌从裂缝里挤了出来,五根指尖如淬毒的钢针,直取白灵儿心口那片金芒。
就在此刻,林玄耳中炸开系统提示音:“触发SS级任务【守护同伴】!完成奖励:剑元x5000,剑技《九霄雷狱斩》残页x3,记忆碎片x1;失败扣除当前剑元80%,神魂受创。”
他没来得及细想,右手已按在腰间的“无锋”剑柄上。
这柄陪他守了十年剑冢的钝剑突然发出龙吟,剑元如决堤洪水般灌入经脉——系统奖励的剑元正疯狂涌入丹田,他能听见骨骼发出“噼啪”的脆响,修为在刹那间从剑帝中期飙升至后期。
“滚!”林玄暴喝一声,无锋剑出鞘三寸。
黑雾手掌的攻势陡然一滞,却仍在往前。
雷罚剑灵的身影瞬间融进寒魄剑,剑身腾起三尺蓝焰:“冰封领域!”刺骨寒意裹住黑雾手掌,将其冻成漆黑冰雕。
古尘的铁剑划出半轮银月,直接斩在冰雕手腕处——那冰雕竟像活物般扭曲,碎成万千黑点重新聚拢。
林玄趁机扑到白灵儿身前,将她护在臂弯里。
无锋剑完全出鞘,剑身流转的不再是寻常剑气,而是带着灭世之意的混沌光。
黑雾手掌擦着他左肩划过,在他玄色外袍上留下焦黑痕迹,却连油皮都没蹭破。
“林青玄……”
沙哑的声音裹着腐臭钻进识海,比之前更清晰,像是有人贴着林玄耳后说话。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声音里有七分熟悉,是前世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喊“师父”的少年;又有三分陌生,像被泡在毒液里腌了千年的枯骨,每一个音节都滴着毒。
“你的弟子顾青竹只是个开端。真正的棋子,一直都在你身边。”
林玄的呼吸猛地一滞。
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顾青竹,他最疼爱的关门弟子,三百年前在天道祭坛亲手捅穿他心口的人。
当时那孩子红着眼眶说:“师父,天道说只要我杀了你,就能让青丘山的狐族活下来。”可后来他才知道,青丘山根本没被天道盯上……那是天帝设下的谎言,只为挑动人心,让忠诚化为背叛。
而如今,这声音再度响起,却不再掩饰其真实身份——它属于一个曾凌驾于万界之上的存在,一个连天道都要俯首称臣的古老主宰。
“咔嚓!”
裂缝突然发出瓷器碎裂的声响,黑雾手掌如被拽线的木偶,“咻”地缩回裂缝深处。
金线“啪”地断裂,白灵儿像断线风筝般栽进林玄怀里。
他接住她时,触到她后背一片湿冷——哪里是冷,分明是冷汗浸透了衣物。
“结束了?”雷罚剑灵的声音还在发抖。
古尘收了铁剑,目光却始终锁着重新闭合的石碑:“没结束。那东西在试探。”
林玄低头看向怀里的白灵儿。
她的睫毛沾着冷汗,金片的光已彻底熄灭,只在锁骨下留了个淡金色印记。
她虚弱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玄哥哥……那个人……他说他是谁?”
林玄的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刚才那声音里藏着比天道更古老的威压,是他前世在剑神巅峰时都未曾触及的存在。
“天帝。”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话音未落,原本还算平静的幽冥谷突然卷起狂风。
黑雾从石碑缝隙里渗出来,像有生命般在半空聚成漩涡。
远处传来狼嚎般的尖啸,连雷罚剑灵的身影都被吹得有些透明。
白灵儿攥紧他的衣襟,轻声问:“天帝……比天道还厉害吗?”
林玄没回答。
他望着空中翻涌的黑雾,无锋剑在掌心微微发烫——系统任务提示又跳了出来:“检测到终极反派【天帝】现世,开启主线任务【斩破天道】分支:【揪出身边的棋子】。”
风更大了。
黑雾漩涡里隐约透出一点猩红,像只睁开的眼睛。
片刻沉寂后,林玄轻轻将白灵儿交给古尘:“照顾好她。”
古尘点头,迅速布下一道隔绝阵法,将她与外界的邪气隔离开来。
林玄缓步向前,每一步落下,脚下岩石都龟裂出蛛网状的裂痕。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天帝,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埋藏已久,如同一座压在灵魂深处的巨山。
他曾以为自己早已超越那段过往,可今日,那股熟悉的压迫感再次降临,仿佛时间从未流逝。
“你终于现身了。”林玄仰头望向黑雾中心的猩红之眼,“三百年前,你在幕后操控顾青竹弑师;两百年前,你借轮回殿主之手抹去我的记忆;一百年前,你暗中腐蚀各大宗门长老,只为瓦解修真界的抵抗之力……你以为我会永远被困在过去?”
空中那团黑雾缓缓旋转,猩红之眼微微眯起,仿佛在冷笑。
随即,一道低沉而宏大的声音震荡开来,不只是传入林玄耳中,更是直接烙印在所有人的心神之上:
“林青玄,你不过是我棋盘上的一枚卒子。你以为你在反抗命运?其实你一直在按照我的轨迹行走。从你觉醒剑灵那一刻起,你就注定要成为我重返现世的钥匙。”
林玄冷笑:“若我是钥匙,那你为何至今不敢亲自踏出这方石碑?”
黑雾剧烈翻腾,猩红之眼骤然放大,一股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大地崩裂,空间扭曲,就连古尘布置的阵法都在哀鸣中寸寸碎裂。
“放肆!”
一声怒吼自林玄体内爆发,混沌剑元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千丈剑柱贯穿苍穹,硬生生将那股威压顶了回去。
“我不是过去的林青玄。”他一字一顿,眼中燃起金色火焰,“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操纵任何人。”
就在此时,白灵儿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口中喃喃念诵着一段古老咒语:“**星陨为引,魂归故里,启门者立于彼岸……**”
古尘脸色大变:“这是‘逆魂召’!她在无意识中启动了召唤仪式!”
林玄猛然回头,只见白灵儿双目紧闭,但唇齿间流淌的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她的金片印记再度亮起,这一次不再是微弱光芒,而是如朝阳初升,照亮整片幽冥谷。
“不好!”雷罚剑灵惊呼,“她体内的碎片不仅是引信,还是‘门扉之心’的一部分!她是被选中的开启者!”
林玄心头剧震。
他终于明白为何天帝会选择白灵儿作为锚点——因为她本就是远古时期“守门一族”的最后血脉,而那枚金片,正是开启“虚无之门”的核心信物。
“原来如此……”林玄喃喃道,“你早就布局千年,等的就是这一刻。”
天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讥讽:“聪明。可惜太迟了。当‘门扉之心’与‘宿主之血’交汇,虚无之门将再度开启,届时,万界归一,唯我独尊。”
林玄握紧无锋剑,剑身嗡鸣不止,仿佛也在回应主人的决心。
他知道,这场战斗已不仅仅是守护白灵儿那么简单,而是关乎整个世界的存亡。
“你想打开虚无之门?”林玄冷笑,“那就先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整个人化作一道混沌流光,直冲黑雾核心!
雷罚剑灵高声疾呼:“林玄,不可贸然进攻!那是天帝的投影,真身尚未降临!”
但林玄已听不进去。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哪怕只能摧毁这具投影,也要让天帝付出代价!
无锋剑斩入黑雾,混沌之力爆发,整片天空都被撕裂出一道漆黑裂口,仿佛天地本身都在哀嚎。
黑雾惨叫,猩红之眼剧烈收缩,旋即猛地炸开,化作漫天血雨洒落。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胜利之际,那些血雨落地之后竟缓缓汇聚,重新凝成人形——一个身穿紫金长袍、面容模糊却气势滔天的身影缓缓站起。
“很好……”那身影开口,声音不再遥远,而是近在咫尺,“你能伤我投影,说明你确实成长了不少。但这,也只是让我更期待吞噬你的那一天。”
林玄喘息粗重,额头渗出血珠。
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他全部力量,甚至连丹田都在隐隐作痛。
但他依旧挺立不倒,剑尖直指对方咽喉。
“你说我是棋子?”林玄冷冷道,“可棋子,也有掀翻棋盘的时候。”
那人影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有趣。那么,我就给你一次机会——找出我埋在你身边的那枚棋子。若你能识破,我便暂退百年。若不能……”他目光扫过昏迷的白灵儿,“她将成为新任门扉之主,永生不得解脱。”
话音落下,黑雾彻底消散,狂风止息,幽冥谷恢复死寂。
唯有那块刻着“锁”字的石碑,静静矗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良久,古尘才扶着白灵儿走来:“她暂时安全了,但体内残留的天帝气息仍在侵蚀神魂,必须尽快净化。”
林玄看着手中的无锋剑,低声问:“系统,任务进度如何?”
【主线任务【揪出身边的棋子】开启,当前进度:0%】
【提示:线索隐藏于亲密之人的记忆碎片中,需通过‘神识追溯’或‘共梦通灵’获取】
林玄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这些年陪伴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古尘、雷罚剑灵、苏婉儿、楚阳、甚至还有早已死去的顾青竹……谁才是天帝真正的内应?
他睁开眼,目光坚定:“不管是谁,只要伤害灵儿,我就让他付出代价。”
夜色深沉,幽冥谷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
而在千里之外的轮回殿深处,一名白衣女子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猩红,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