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没理会这些嗡嗡声,他最后把目光落在三位大爷身上:闫埠贵依旧低头擦眼镜,镜片反射着阳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事不占理,却不愿得罪易中海,更想蹭顿免费的饭,所以干脆装聋作哑。刘海忠端着搪瓷杯,眼神飘向远处的墙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 他家条件好,根本不在乎一顿饭,留在这里不过是想凑领导的热闹。只有易中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角微微抽搐,他赶紧拿起烟袋又装了一锅烟,划着火柴点燃,大口大口地吸着,烟圈从他嘴里冒出来,一圈圈散开,遮住了眼底的慌乱。
何雨柱迈步走到易中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易大爷,我三师兄都跟我说了,你们三位商量着让我摆几桌庆祝,对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倒想问问您,请客的物资从哪来?天上掉下来,还是地里长出来?总不能凭空变出来吧?”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边紧紧攥着他衣角的何雨水,声音里满是无奈:“两个月前,我还是个带着妹妹上街乞讨的乞丐,连口饱饭都吃不上。现在这点年货 —— 两斤猪肉、几斤白菜、一袋子白面,都是我发了工资省出来的,就盼着能跟雨水好好过个年。再过几天就过年了,您这是连我们兄妹俩过年的物资都要算计?您这‘一大爷’,就是这么为院里人着想的?还是特意我饿我安排的?”
“还有,”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像一声惊雷在院里炸响,震得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我倒想问问,请客的物资是您易大爷出,还是院里的邻居出?您要是愿意出这笔钱、出这些粮,我没意见,甚至可以亲自下厨,给大家做一桌子好菜;可要是让我出,那我倒想问问在座的各位,就算我倾家荡产请这顿,你们吃得安心吗?咽得下去吗?”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如淬钢般锐利,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这二等功怎么来的,你们忘了?是为了前线那些爬冰卧雪的战士!他们在零下几十度的雪地里趴着,头顶着鹰酱的炮弹,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只能啃冻得硬邦邦的炒面!我不过是尽了点微薄之力,让他们在吃饱了再跟敌人拼命!可您这位‘道德高人’,居然带着邻居要开庆祝宴,借着战士的血汗功劳占便宜,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最后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的愤怒像火山喷发般汹涌:“你们不怕吗?不怕以后有人戳你们的脊梁骨,说你们是白眼狼?不怕梦见牺牲的战士问你们‘我们在前线拼命,你们却在后方吃庆功宴,良心过得去吗’?”
院里瞬间鸦雀无声,连风吹过树叶的 “沙沙” 声都清晰可闻。刚才还在嘀咕的邻居们全都低下头,有人把脸埋进衣领里,有人双手绞着衣角,羞愧得不敢抬头。易中海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来,手指紧紧攥着烟袋,指节泛白,烟锅都被他捏得变了形,却浑然不觉。
何雨柱往前一步,声音里带着痛心,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所有人说:“你们就没想过吗?要是前线打仗的是你们的孩子、你们的亲人,你们还能吃得下这顿‘庆功宴’吗?就不能为自己的孩子积点德,想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
“说得好!” 人群里突然传来两声响亮的附和,徐大爷攥着瓜子壳冲了出来,瓜子壳被捏得粉碎,他指着人群激动地说:“柱子说得对!战士们在流血牺牲,咱们怎么能借他们的功劳占便宜!这饭要是吃了,良心都让狗吃了!”
陈大爷也走出来,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声音沙哑却有力:“没错!穷苦人也得有骨气,不能做没良心的事!柱子,你别怕,有我们俩这把老骨头在没人敢逼你!”
何雨柱对着两位大爷深深拱了拱手,眼里满是感激 —— 在这个冷漠的四合院里,总算还有明事理的人。他转回头,眼神冰冷地盯着易中海,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哦对了,我忘了,易大爷您没有孩子,不用担这些心,所以您不怕,觉得请客理所当然,对吧?”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精准戳中易中海的软肋 —— 没孩子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他心里永远的伤疤。他猛地抬起头,脸色涨得像煮熟的虾子,手指着何雨柱,嘴唇哆嗦着:“你、你…… 你这个小兔崽子!” 话没说完,身子一软,往后倒了下去。
“老易!” 李翠云尖叫着扑过去,双手抱住易中海的身子,手忙脚乱地扶着他的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怎么了?老易!别吓我啊!东旭,快过来抬你师傅回家!”
贾东旭原本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听到喊声赶紧跑过来,和李翠云一起架起易中海的胳膊。李翠云急得浑身发抖,伸手探了探易中海的鼻息,刚想喊 “快送医院”,却感觉易中海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用手指轻轻扯了下她的裤脚 —— 她瞬间明白,易中海是装晕脱身,不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这个 “一大爷” 就彻底没脸了。
李翠云心里一动,哭声更大了,一边哭一边喊:“老易啊,你可别有事,咱们还没好好过年呢!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她一边喊,一边给贾东旭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把人抬走。
刘海忠和闫埠贵见状,赶紧站起身,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尴尬和无奈。刘海忠清了清嗓子,对着人群喊:“解成、光天,过来帮忙抬易大爷回家!动作轻点,别伤着他!” 闫解成和刘光天从人群后钻出来,几人一起把易中海抬起来,往他家走去。易中海的头歪在李翠云怀里,眼睛紧闭着,却悄悄睁开一条缝,快速瞥了眼院里的人,见没人怀疑,又赶紧闭上。
等易中海被抬走后,刘海忠和闫埠贵松了口气,却又觉得难堪。闫埠贵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庆幸:“老刘,老易这事确实不妥,前线战士在搏命,咱们提请客,传出去全院都得被戳脊梁骨。”
刘海忠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可不是嘛!柱子现在说话越来越不留情面,但他说的在理,咱们不该凑这热闹。以后这事别再提了,免得惹麻烦。”
闫埠贵连忙点头:“说得对,是我们考虑不周。”
刘海忠清了清嗓子,对着还没散的邻居们大声喊:“都散了!散了!还在这儿杵着干嘛?丢人现眼吗?赶紧回家准备过年去!”
邻居们本就理亏,闻言像得到赦免,纷纷低着头往外走,嘴里小声议论着,语气里满是尴尬和遗憾 —— 原本只是想占点便宜,没想到被一个16岁的毛头孩子训了一顿。
何雨柱看着散去的人群,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心里的火气也渐渐平息,只剩一丝疲惫。他低下头,温柔地拉着何雨水的手:“雨水,咱们回家,哥给你炖肉,再包你最爱吃的猪肉白菜饺子。”
何雨水用力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仰着小脸看着他,眼里满是崇拜:“哥,你刚才好厉害,那些人都不敢说话了。”
何雨柱摸了摸妹妹的头,笑了笑,笑容里却藏着疲惫 —— 在四合院里,想不被欺负,就得露出锋芒,学会反击。只是他没想到,易中海会用装晕这招脱身,这以退为进的手段,倒是熟练得很,以后院里的日子,恐怕还不会太平。
他拉着何雨水往家走,路过贾张氏家门口时,不经意间瞥了一眼 —— 贾张氏躲在门后,只露出半张脸,眼神复杂地盯着他家门口的匾牌,里面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不敢多看。何雨柱瞬间明白,之前贾张氏撒泼打滚都是装的,她心里清楚谁能惹谁不能惹。现在他得了二等功,挂了光荣匾,贾张氏怕了,不敢再欺负他们了。
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个年代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智慧,只是有人用在正道,有人用在算计。何雨柱看了眼家门口的匾牌,夕阳的余晖洒在上面,烫金的字闪闪发光,像一轮小太阳,照亮了家门,也镇压了四合院里的魑魅魍魉。
这个年,终于能好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