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脚步声虽慢,却像重锤一样敲在中院每个人的心上。王干事、张所长、丁科长和治安队队长闻声同时转头,当看清来人是聋老太时,四人原本紧绷的眉头皱得更紧,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顾虑 —— 这 95 号院里,最不好处理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警戒线外的邻居们也安静下来,连刚才偷偷啜泣的小孩都被母亲捂住了嘴。谁都知道,聋老太不是普通的孤寡老人:她两个儿子早在抗战初期,就跟着 49 军在长城抗战里战死了,连尸骨都没找回来;抗战那几年,她还瞒着街坊,偷偷给四九城的地下工作者提供过驻地,王干事和轧钢厂的杨厂长都受过她的恩惠;解放后,她看着院里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干脆全部捐给了政府,自己只留了两间后院房子住。
按说这样的人家,本该评上烈属,可因为她儿子是国民党军队的士兵,最后只给她评了个农村才有的五保户名额,每月由街道发点粮食补贴。当时还是院里道德模范的易中海,主动跟街道申请,说要代为照顾聋老太的日常起居 —— 端个水、买个菜,这照顾一管就是好几年,院里人看在眼里,对聋老太也多了几分敬重。
可现在,她偏偏在这种时候跑出来了。
李翠云扶着聋老太走到警戒线旁,机动队的队员下意识想拦,却被张所长用眼色制止了。王干事往前走了两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老人家,外面风大,您怎么出来了?要不先回屋,等我们处理完事情,再去看您?”
聋老太这才缓缓摇了摇头,手里的枣木拐杖在地上轻轻敲了敲,发出 “笃、笃” 的声响。她抓着李翠云的手紧了紧:“我不回屋。我住这院几十年了,院里人什么样,我清楚。今天这事,我得在这看着。”
张所长心里咯噔一下 —— 聋老太要在这看着,这事情就更难办了。她要是情绪一激动,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谁都说不清楚,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他转头看了看丁科长和治安队队长,两人也都是一脸为难,没什么好办法。
丁科长凑过来,压低声音对张所长说:“要不,让老人家在旁边歇着?”
张所长点点头,聋老太突然推开李翠云的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着核心区域挪去。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有些摇晃,却异常坚定,路过易中海三人身边时,还特意停下脚步,用拐杖尖轻轻碰了碰易中海的裤腿。
易中海原本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被拐杖一碰,猛地抬起头,看到聋老太的眼神,脸瞬间涨得通红,又快速低下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闫埠贵和刘海忠更是吓得往后退了退,不敢跟聋老太对视。
聋老太没在他们身上多停留,继续朝着王干事和何雨柱的方向走。王干事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走近的聋老太,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 —— 聋老太的事迹她清楚,当年在四九城潜伏时还受过老人的掩护,这份情分让她对老人格外敬重。
“老人家,您有什么事吗?” 王干事放缓语速,一字一句地说。
聋老太停下脚步,抬起手,指了指警戒线外的邻居,又指了指何雨柱,最后指了指自己:“院里人都是街坊,何雨柱也是个好孩子,我不想看到大家闹得这么僵。我在这坐着,能帮着劝劝大家。”
王干事看了看张所长,又看了看聋老太坚定的眼神,指尖无意识攥了攥衣角 —— 刚才派去派出所小王跑回来,李主任交代军管会 11 名干事全下到各四合院排查,实在抽不出人手,让她联合派出所、轧钢厂保卫科全权处理这事,现在聋老太的出现,让她处理起来易中海更加复杂了。她侧身对着李翠云说:“那麻烦你,扶老人家到八仙桌旁坐着,再倒杯温水来。”
李翠云连忙应下,扶着聋老太在八仙桌的另一边坐下。聋老太坐稳后,又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朝着警戒线外的邻居们 “望” 了望,原本还带着窃窃私语的人群,瞬间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
张所长看着眼前的场景,凑近王干事低声说:“王干事,现在怎么办?聋老太在这,处理易中海他们怕是要更谨慎。”
王干事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易中海三人,又看了看稳坐的聋老太,语气果断:“按原计划来。张所长,你安排民警把易中海、闫埠贵、刘海忠和聚集起来的人分别分开做笔录,详细问清楚群众的过程,有没有人人为的煽动;丁科长,麻烦你带的机动队,跟警戒线外的街坊们说明情况,强调冲击有功之人住所的后果,也听听他们的诉求,避免误会加深;队长,让你的人盯着现场,别让无关人员靠近核心区域,别让人交头接耳串供,我们几个就在这里开一个临时小会,小王你做好会议记录。”
“是!” 5 人齐声应答,立刻分头行动。
王干事待其它人离开,先朝聋老太的方向看了眼 —— 老人正闭目靠在椅背上,拐杖横放在腿上,呼吸平稳,倒真没添乱。她示意小王翻开记事本:“第一,张所长那边要重点查‘有没有人主动提冲击何雨柱家分肉’,易中海三人是街道联络员,要是没挑头,就别上纲上线;第二,丁科长得对接厂里,后续家属的困难要靠工会解决,不能光批评不办事;第三,分局队长那边盯紧现场,别让闲杂人进来搅局。你们有其他的补充吗?”
张所长想了下:“我没有意见。” 丁科长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治安队长表示他只是来协助维持治安的,你们开会处理就成。
张所长立刻安排带来的 12 名民警分头行动,按 “单独询问、避免接触” 的原则布置笔录工作,前后院四个角分 8 组:易中海被带到后院的东北角做笔录,由两名经验丰富的老民警负责;闫埠贵和刘海忠分别被带到前院东南墙角和西北墙角,各配 1 名民警;普通邻居按顺序等传唤每人单独传唤,询问结束后直接离开,不许在现场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