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急忙摆手,脸上堆满夸张的敬佩神色:“不不不,亲爱的娄,你误会了。你父亲娄老先生的能力,在我们约翰牛的金融界,那可是如雷贯耳啊!从一个王府的大掌柜,居然能...咳咳。”
他意识到失言,赶紧换个说法,“能如此成功地经营管理如此庞大的财富,这简直是上帝之手在操作!”
娄半城嘴角微微抽动,发出两声尴尬的干笑。恰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群抱着账本、天平和各种鉴定工具的会计、鉴定师火急火燎地涌了进来,个个气喘吁吁。
“爵士先生,看来您的伙计们都到齐了,”娄半城顺势转移话题,伸手指向那些箱子,就先让他们开始工作吧。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共谋般的的语气:“不过,在他们清点的时候,我有个小小的请求——您能否用您办公室的电话,帮我请怡和洋行在港岛的那位话事人,来您的办公室一趟?我们接下来的生意,也需要他的参与。”
看着詹姆斯略显疑惑的眼神,娄半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补充道:“我想,您一定很乐意在您自己的办公室里,亲眼看着他脸上那副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臭表情吧?”
詹姆斯愣了一下,随即脑中立刻浮现出他那老对头——怡和的史密斯,接到电话后那气急败坏又不得不来的模样。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史密斯那涨成猪肝色的脸,以及那双总是带着傲慢、此刻却不得不低头的眼睛。
詹姆斯会心一笑,他指着娄半城,连连点头:“对!相当正确啊!娄老板,你说得完全正确!这简直是个绝妙的主意!请稍等片刻!”
他几乎是雀跃地站起身,快步走回他那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酝酿情绪,然后郑重其事地拿起电话听筒,拨通了那个他熟悉无比却又厌恶无比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他立刻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却又难掩得意的腔调:“喂?是我,汇丰詹姆斯爵士。听着,史密斯,我这里现在有一位尊贵的客户,他有一笔巨大的生意,大约...二十箱的黄金,每箱大概一百公斤。对,你没听错。客户现在就在我的办公室,他不想再劳碌奔波了。所以,如果你想谈,就过来。如果不想...”
詹姆斯故意拉长了语调,慢悠悠地说,“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一个人全部吃下了。毕竟,为客户解决所有烦恼,是我们汇丰的宗旨。”
根本不给对方咆哮和讨价还价的机会,詹姆斯话音刚落,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他甚至可以想象到电话那头,史密斯对着忙音怒吼跳脚的样子。詹姆斯转过身,朝着娄半城摊摊手,做了一个鬼脸,脸上满是恶作剧得逞的畅快笑容。
电话另一头,怡和洋行的总裁刚接到汇丰总裁詹姆斯的电话,正自纳闷,就听到什么一个大客户,手里有二十箱黄金,每箱一百公斤,客户不想跑,让自己去那个可恶的詹姆斯办公室谈,还有那个可恶的詹姆斯居然想一个人全部吞下,想都别想那可是自己的黄金。
然后就对着电话咆哮:“你想都别想,那是我的黄金......”但是发现电话里已经没有了声音,怡和洋行总裁把电话摔在了办公桌上,对着门大喊一声:“马上把能调动的会计师和鉴定师给我集合起来,5分钟跟我去那该死的詹姆斯办公室,快,要快点......”
门外传来了一声女士的甜美声:“好的先生,我马上去办。”
办公室门外忙碌了起来,史密斯却冷静了下来再回想着刚刚詹姆斯在电话里信息是否是真的,自己会不会被他耍了......
史密斯看着摔坏的电话,胸中怒火翻涌。但几十年的商海沉浮让他瞬间清醒——詹姆斯虽然讨厌,却从不在大生意上儿戏。二十箱黄金...这足以让任何银行家放下个人恩怨。
詹姆斯与娄半城轻轻碰杯,脸上带着掌控全局的自信笑容:“亲爱的娄,你为啥不把所有的货都交给我们汇丰来做呢?我们汇丰是全世界最大的洋行,没有我们汇丰吃不下的生意。”
娄半城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晃动着酒杯:“当然,汇丰的实力全世界都认可。只是...”他故意拉长语调,“当你看到最后那两箱时,不知道你是否还这么有信心。”
他做了个无奈的手势:“如果爵士先生还这么有信心,那就都交给你做好了!我无所谓的。”说着对保镖使了个眼色。
当保镖打开其中一个木箱时,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箱子里根本不是金条,而是叠放整齐的各色羽绒服——纯白如雪、墨黑如夜、宝蓝如海,在灯光下泛着高级面料特有的光泽。
“上帝啊!这难道是...”詹姆斯的秘书珍妮突然失态地惊呼一声,完全忘记了职业操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一件纯白色的羽绒服,像是拥抱着绝世珍宝。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脸颊泛起红晕:“是‘白天鹅’!真的是白天鹅羽绒服!这东西去年在巴黎昙花一现!现在整个欧洲的贵妇都在疯狂寻找这件衣服!黑市上已经炒到五千美元一件了!”
她转向詹姆斯,声音都在发抖:“boss!这是未来几年最抢手的奢侈品!比黄金还要硬通的硬通货!”
詹姆斯经过短时间的愣神后,清醒了过来:“这生意汇丰确实没法独自吞下,这东西的来源怕是有点麻烦啊。”詹姆斯震惊后盯着娄半城,缓缓说道:“亲爱的娄,这东西的‘味道’,我隔着太平洋都能闻到。几年前,它可是让我们的某些‘共同朋友’非常头疼。
更让他们在全世界把脸丢尽了下不来台。”
“爵士先生,我只能跟您说,我的货源供给地是在葡澳岛,进价20美金一套的半成品。至于葡澳的货源是哪里我就不清楚了,爵士先生您说是不是,那是葡澳那里的事情。”
詹姆斯沉默了,诧异地看着娄半城,眼里充满了挣扎。詹姆斯的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风险、利润、政治麻烦、汇丰的全球战略……这浑水蹚不得!
但……那‘白天鹅’的光芒仿佛带着魔力,那不仅仅是衣服,是打开欧洲顶级社交圈的钥匙,是比黄金更诱人的财富。巨大的风险往往伴随着巨大的回报……
他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其实这时候他心里已经猜到娄半城的身份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翘着二郎腿在抽烟喝酒的娄半城,那一副“就算你知道了你也没办法拒绝,而且还得帮我想办法”的模样,此刻是如此清晰。
难怪一出场就这么大手笔。就拿眼前这笔黄金生意,港督见了都得亲自迎为贵宾。
更不用说后面这比黄金更诱人的 “白天鹅” ……自己现在确实知道了,但为了它在世界市场上的利润和价值,自己确实得想办法帮他解决麻烦。
不光是自己,哪怕是港督、唐宁街和女王陛下,面对这份价值也会出手。
“不过,这些关我什么事呢?” 詹姆斯忽然心安理得起来。只要货源地“正常”,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难怪娄说这笔生意需要怡和那个臭老头,应该还需要其它人。
那个傲慢的暴发户要找麻烦也是去找葡澳的麻烦。跟我们汇丰和港岛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是从北约成员国殖民地进货的,相关文书和法律文件都符合规定。
他也想看看那个暴发户敢不敢登上葡澳岛去检查,只要他们不怕“失踪”,那我詹姆斯爵士就真正的服了。
就在詹姆斯心中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几乎要看到金山银海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黄金梦。
他的老对手,怡和洋行亚洲地区总裁史密斯,来到了他办公室的外面,后面跟着一群怡和洋行的会计和鉴定师。